第二章 1943年——吴明 吴秀秀 穆勉之 张腊狗
心里去。”看穆勉之一动不动的脊背,孙猴子很有些后悔。要不是杜月萱反复地唠叨要亲自来找穆勉之,孙猴子是不会把毛烟筒的事当件事情说的。尤其是事涉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虽然年纪小,毕竟还是有责任的。孙猴子没有深究儿子,那天除了喝酒之外,还做了些么事。能够喝酒了,就是个男人了。一个男人能够喝酒,自然也能做男人都能做的事了。一想到十七岁的儿子已经能做那些男人能做的事了,孙猴子就很有些欣慰感:儿子也,个把妈,胩里都长硬足了,比你爹当年醒得早些!要不是碰到你的姆妈,老子还不得喜欢床上的事情咧。只怕是报应啰,老子三十大几了碰到杜月萱,才醒了神,晓得男女之间的事有味,小杂种才十七咧,就晓得把竹床扳得响一晚上!
墙上,地面的石板上,袅袅升腾的透明的烟,似乎无声地繁殖着,眼前的空气,都像在微微地扭动,摇晃。映在窗玻璃上的面孔,也好像被扭曲了。穆勉之盯着自己被拉长的脸,本来就松弛了的面庞显得更加松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老母猪松垂的肚皮,相当的不舒服。
“你是说,他们还冇吃鸦片唦?”
洪门山寨里头,除了吃鸦片,还没有约束会众吃喝嫖赌的规章。穆勉之知道,毛烟筒在投奔到山寨之前,鸦片瘾很大,一天到晚泡在名为“戒烟所”的烟馆里。也得亏了他有些定力,为了投奔洪门,硬是把那口嗜好给掐了,改抽香烟。也是不容易。从这点上看,烟筒还是个人才。男人在江湖上混,吃喝嫖赌算得个么事呢?一个男人,要真是什么嗜好都冇得,还活着做么事咧!看看老子自己吧,当年长得蛮是个人样子,除了不沾土,老子么事不喜欢?还玩相公咧!有几个男人喜欢玩相公?就是那土,要不是老子山寨做土生意,么样会禁咧!不过咧,这个杜月萱,年轻时节从洋学生沦落风尘改名陶苏,从当婊子到自己开婊子行最后从良嫁给老五孙猴子,又把名字改回来,生养个儿子也是不容易。唉!杜月萱哪杜月萱,你把我们的老五盘得有些苕了哦!成天窝在家里,像个抱鸡婆!得亏你冇嫁给老子咧,要是老子当年同意你嫁给老子,老子还不被你盘得像老五一样了!
窗玻璃里头的形象,实在让自己都不怎么舒服。他转过身来,眼珠子在老五孙厚志身上转了一圈,很是感慨:这个精明强干胆大敢为不顾生死的兄弟,如今真是像个干瘦的猴子,冇得一点当年的精气神了噢!
“冇,冇沾土,听口气,就是喝了点酒。”孙猴子不清楚他的大哥在想些什么。几十年来,忠于山寨,忠于大哥穆勉之,孙猴子始终如一。就是娶了杜月萱成了家,更多地喜欢泡在家里,对大哥穆勉之的忠心也从来没有变过。其实,孙猴子人是老了,敢作敢为的性格并没有变。世事沧桑,拼性命出蛮力的事情,多半由山寨的年轻人去干了,没有必要同年轻人玩命争功。有了这些想法,孙猴子就甘愿保持目前这种孵蛋的“抱鸡婆”形象。
“他回来了,老子要好好地骂他一顿!他个杂种做么事,老子不管他,已经是胚子坏了,总不能把侄儿子也带坏了啵!”穆勉之口里骂得恶狠狠的,又朝孙猴子瞟了一眼。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骂个么事咧,说下子就算了。总还是老六的干儿子咧。再说,老六又不在了,哎,弄狠了,脸皮子上头也不好看,您家说咧?”孙猴子听出了穆勉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口气,也乐得做个顺风人情。他也清楚,山寨里头没有惩罚吃喝嫖赌的章程,要不是堂客在耳朵边呱噪,他也不会拿这当个事说。再说,为小辈人的小事伤了老辈人的和气,很不值得。
“六指诶,烟筒那狗日的,这热的天道,死到哪里去了?”见孙猴子口气也很平和,穆勉之知道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我也不晓得咧。”虽然是干爹,但毕竟不是亲爹,六指还听不出来,穆勉之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