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49年——陆小山 穆勉之 吴秀秀 钟媛媛
嗯,是有点累。”刘汉柏朝床上一歪,长吐了一口气。
“把外头的裤子脱了,盖着,莫凉了。”
“不脱,年夜晚,哪里睡这早哦……”
吴小月给丈夫盖上被子,自己也在旁边躺下:“噢,汉柏,今年过年,像是比哪年都清静些哦?”
除了偶尔一两声鞭炮,除夕夜真的不像是除夕夜。
“唉,街上随么事都冇得卖的,蛮多人连米都冇得一颗,这年,么样热闹得起来!”
“也是噢,前天我从银行回来,沿路的商铺米铺,冇得一家是开着门的。”吴小月也很感慨。
“报纸上说,汉口30几家面粉厂因冇得原料停产了。连胜新、复新、五丰这样的大面粉厂,前天都停产了。国民党,快完了。”刘汉柏仿佛在在自言自语。
“真的快完了?怪不得的,报纸上说,华中剿匪总司令部都改名字了,改成么事‘华中军政长官公署’了,这是不是又要跟共产党讲和了?”
“咦!莫看你不声不响的,脑壳还在想事咧!”刘汉柏一车身,面对着妻子,“哼,讲和?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晚了哇!”
“汉柏,你……是不是……是在么党噢?”吴小月吞吞吐吐的,把积了好多年的问题吐了出来。
“你说咧?你看我像是么党?”好像不经意样的,刘汉柏反问。
五天前,刘汉柏被市长徐会之请去,闲聊了半天,刘汉柏还没有明白徐会之的意思。直到徐会之送他出来的时候,问了一句:“要是政府从武汉作战略转移,刘老板想必会一如既往支持政府的吧?”见刘汉柏还在愣着,徐会之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刘兄,不必紧张,我徐某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请您支持?我只是理会刘兄上峰的意思而已。”刘汉柏彻底明白了,徐会之已经知道他刘汉柏是军统的人,这是在间接委婉地传达军统的命令。
这些事,刘汉柏只能闷在心里。这边,除了钟媛媛用暗号从他银行提了一笔款子之外,再也没有人来接头。按照当年在重庆周恩来的指示,刘汉柏只能等党派人来跟他接头,他不能主动去找组织,除非情况紧急,他可以在报纸上登一条寻人启事。
刘汉柏心里很苦。而且,这苦,还不能表示出来。
谁知道一个银行老板心里很苦呢?
“你要是共产党,那我就劝你这些时过点细。要垮了的党噢,哪会甘心咧?还不像疯了的狗子,瞎咬!你要是国民党,唉……么样会咧?噢,我晓得,你是试我的,反正哪,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吴小月躲开丈夫的盯视。她不敢想象,丈夫真的在党,将是个么结果。凭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直觉,她觉得刘汉柏肯定在党,而且,多半是共产党。
“算了,不说这了——我们两个,么样讨论起政治来了?”刘汉柏话题一转,“唉,爹不在了,屋里少了一个人,少了个家长,这年,么样都热闹不起来了。”刘汉柏又叹息了一声。
“爹他您家走了都快两年了哦。”吴小月知道,每逢年节,吴秀秀和刘汉柏母子俩,都会想到刘宗祥。
“这日子过的,真快……”
刘汉柏抬起胳膊,一把抱住妻子:“小月,日子过得真快噢!”
吴小月任丈夫抱着,等待着,可等了好一阵,刘汉柏把脸埋在她怀里,像吃饱了奶的婴孩睡着了一样,没有了下文。
吴小月有些失望。
有好一段日子,晚上夫妻相处,没有别的花样,也没有别的温存,刘汉柏都像这样,拱到她怀里,直到睡着。
吴小月有些失落。
她很怀念刘汉柏跟她温存的情景。她是个腼腆的女子,跟刘汉柏成亲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主动。刘汉柏跟她温存的时候,吴小月很容易就进入一种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