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林妲刚到家一会儿,陶沙就追来了,在敲门。
她知道是他,不给他开门,站在门后听动静。
他一直在那里耐心地敲,敲敲停停,停停敲敲,再这样下去,恐怕全楼的邻居都要被他敲出来了。
她无可奈何,只好把门打开。
他挤进门来,笑嘻嘻地说:“好大脾气啊!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当着餐馆那么多人,就甩下我跑掉了。”
“谁叫你乱说的?”
“我说了是开玩笑嘛。”
“不许你开这种玩笑。”
“那我再不开了,行不行?”
她见他满头大汗,想起他第一次来她家的情景,没好气地说:“去洗手间擦把脸吧。”
他去洗手间擦了脸出来,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她指指客厅的沙发:“坐吧。”
“我们还是去你妈妈卧室吧。”
“干吗?现在又不热,还要吹空调?”
“坐这里待会儿濛濛回来——”
“她回来怕什么?”她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站起身,往妈妈卧室走去。
他也跟了进来,没话找话地说:“你妈妈真的很有气质。”
“是吗?那气质到底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可能就是一种风度和境界吧。”
“那我妈妈是什么风度和境界?”
“你妈妈——她聪明智慧,淡泊名利,不拜金,不畏权,不卑不亢。”
她故意夸张地说:“哇,你把我妈说得这么好,那你还说对我妈不感兴趣?”
“觉得好就是感兴趣?那这个世界上我感兴趣的人太多了。”
“对很多人感兴趣不行吗?”
“不行,只能对一个人感兴趣。”
林妲见陶沙一直看着她,觉得他说的“一个人”应该就是她这个人,便大胆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气质?”
“谁说的?我觉得你很有气质。”
“但你从来没说过我有气质,总说我妈有气质。”
“你是你妈妈的女儿,你跟她很像,我说你妈妈有气质,就是说你有气质嘛。”
林妲还想说什么,陶沙低声说:“别逼我了好不好?我嘴笨,心里有很多话,嘴里都说不出来,有时说出来就变成反话了。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还非得逼我说出来不可?”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他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说:“你刚才没吃饱吧?我来做晚饭吧。”
两人到冰箱里查看了一下,还有点青菜豆腐鸡蛋什么的,陶沙拿了几样,到厨房去做,林妲也跟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但是要你在这里三陪。”
“哪三陪?”
“陪站,陪看,陪聊。”
“行。”她真的站在厨房陪他聊天,“你很小就学做饭了?”
“嗯,我们那代人嘛,跟你们不同,我们那时爸妈都忙,抓革命,促生产,谁也不兴把家务事放在革命工作之上,所以午饭都是我做,后来长大点了,晚饭也是我做。”
“赛蒙也是你一代的人,怎么他就不做饭?”
“他爸是干部,家境比较宽裕,他妈不用工作,有时家里还请保姆,哪里用得着他做饭?”
“他爸到底是干部还是富翁?”
陶沙一笑:“干部和富翁有什么区别吗?”
“我的意思是他爸到底是退休的八级干部,还是‘神州’的蓝总?”
“都是。”
“怎么可能都是呢?难道他爸当了一辈子干部,退休后才开公司干发达了?”
“就不兴他两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