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杨
的日子。其实事实远非如此。最后那些天,班里的氛围呈现出一种奇迹般的松散,甚至是闲适。老师也不大管那些自习课上明目张胆地聊天的人了,平时那几个最乖的女生也在午饭后看几眼言情小说,男生们又开始踢球,就连吴莉和几个班干部都在策划逃掉星期六下午的自习辅导去看《甜蜜蜜》。
放学之后,晚自习之前,我和江东依然常常坐在一起。不说话,就那么坐着。坐在大理石台阶上,有点凉。初夏是这个城市最舒服的季节。既不太热,又不太潮湿。我们看我们的操场,跑道,看校园旁边的那些树,看专门从南方买来,但显然有些水土不服的栀子花。一起拆一个初二小美眉红着脸递给江东的情书。
我第一次发现,我是爱北明的。尽管我常常很讨厌这里的等级森严。
夕阳来了。这出票房很好的悲剧。某个黄昏,江东就在这出票房很好的悲剧里平静地问我:“天杨。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我说当然。然后他说:“要是有一天,你……你有了别人,你要告诉我。”
“说什么呀。”我心里一沉。
“天杨我看得出来,肖强他——他是喜欢你的。如果你——我其实想象得到。你和他,有很多共同的地方。我不是怀疑你,只不过,我也说不好,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跟我说。”
我想我当时的大脑里一定没有了思想只剩下了本能。正是这本能暴露了我所有的怯懦。我知道我应该承认,承认我做过的事,承认我没有资格请求他的原谅。承认我愿意对他的所有惩罚甘之如饴,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可是我愣愣地看着他,我毫不犹豫地,艰难地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想是我脸上的神色吓坏了他。他一把抱紧我,不管不顾地说:“你说没有就没有,天杨。对不起,我绝对不是不相信你,绝对不是,天杨——”
事后我常常想,我真正变成一个女人,其实不是在和肖强做爱的那一天,是那个六月的美丽的黄昏。我说不清楚。那一瞬间暴露出来的怯懦让我无地自容。我安慰自己:怯懦,是我的权利。“勇敢”是这个世界对男人的要求,谁叫我是女人,可是这安慰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在无眠的夜里,这安慰这折磨和一种莫名其妙的饥饿排山倒海般袭来。我爬起来,摸着黑到厨房去。打开冰箱,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突然浮现出的那一块方方正正的光和那种宁静的寒冷像道神谕一样,抚慰了我的屈辱和孤独。
七月一号,香港回归,学校开始放复习假。我和江东每天都在一起看书。有时候他来我家,有时候我去他家。七月六号,高考前夕,正好是我去他家,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有几张从肖强那儿借的光盘该还了,于是我鬼使神差地说:我回家的时候顺路替你还好了。
结果当然不是顺路还几张光盘那么简单。当我看见肖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站在门口,拦住我的去路。他凶猛地看着我,很野很欲望地说:“天杨,这几天我真想你。”
然后他把我抱起来,轻车熟路地走向里间。我努力地挣扎着,哭喊着,我说要是你再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他于是温柔起来,手指战栗地扫过我的泪脸,他说:“死吧。我陪你一块死。”然后他吻我,拉开我连衣裙的拉链。
“老板——”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肖强忘了关里间的门。于是他急急忙忙放开我,我就正正地撞上了一双眼睛。
是张宇良。他愣了一下,然后有风度地笑笑,“老板,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三小时后,我走进那间咖啡厅。张宇良早已经在那里了。他叫来服务小姐点了两杯卡布基诺,一如既往的文质彬彬。
“宋天杨。”他把一块方糖优雅地拈在手上,“你必须和我睡觉。”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