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先是互通了一些各自接触的同学的近况,然后又聊了聊各自的工作。聊到陈志国的工作时,邹飞随便问了他点儿什么事儿,他先不解释,而是反问:“怎么着,你要办这事儿吗?”
工作多年,让陈志国养成了只要别人提个话头儿,他就以为人家要找他办事儿的习惯。邹飞对他的这种工作上的敏锐很是佩服。
“上四年大学学的,跟你这工作,有什么关系吗?”邹飞问。
“一点儿关系没有。”陈志国说。
“那你这四年大学不是白上了吗?”
“你不也没干本专业的事儿吗!”
“我当初就没好好学,压根儿就没打算干,可你们好好学了。”
“我好好学不就为了顺利拿到毕业证嘛,没本科的证,这工作就干不上,我也对造汽车没兴趣,现在再进我们单位,都得是硕士了。”
“你们不就是坐办公室吗,我看初中毕业就能干。”
“不然。”陈志国说着话不忘给女朋友夹菜,“这工作对情商要求较高,上有领导,下有基层,得金箍棒两头亮。”
邹飞深表赞同,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干这些事儿。
“你们这算公务员吧,用电是国家掏钱吧,能不把空调调得冬天进去得穿t恤,夏天进去得穿长袖吗,自己待着也不舒服啊?”邹飞对大厅头顶上那些无论阴天下雨下雪永远明亮的大灯也记忆深刻,“还有你们那灯,阳光充足的时候就别开了。”
“我们光顾着埋头工作了,没留意这些,舒不舒服的也都习惯了。”陈志国见女朋友的杯子要空了,又给倒上饮料,伺候得舒舒服服,总能想在前头,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但这种感觉总让邹飞觉得不太舒服。
话题又转到陈志国和他女朋友身上,陈志国说和她是中学同学,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俩终于在三个月前确立了关系,“别人找媳妇,都找条件,我就不那样,坚持真爱,苦追了她多少年。”陈志国又给女朋友夹了一块鱼,“多吃点儿,今年虎年把婚结了,明年好生个龙子。”
并帮女朋友择着鱼刺:“我这都是伺候领导伺候习惯了,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领导。”
陈志国的话让女朋友听了心里甜甜的,嘴不知道是因为正吃东西的缘故还是高兴得,反正一直没合上。邹飞一想起陈志国上大学时候的样子,对刚才的话有了比他女朋友更深刻的理解。不知道人天生就这样,还是生存环境把人改造成这样。
看样子陈志国已把一切安排妥当,了然于胸。这样的生活虽然安稳,同时也失去了更多可能,让不打算和他一样度过一生的人并不渴望。
陈志国知道邹飞喜好文艺,当没话题聊的时候,便投其所好,聊了会儿文艺。陈志国说:“虽然我欣赏水平有限,但现在这些国产大片,我还真一个也看不上,头几天看了一个外国片儿,哪国的不知道,把我都看哭了。”
“你是眼睛看累了哭的吧!”
“真是感动哭了,不信你问我女朋友!”陈志国诚恳地说,“她也哭了。”
从陈志国身上可以看出,每个人都会把心拆成两部分,一部分面对世俗,一部分留给自己。这两部分各占的比例,决定了这个人以何种面貌面对世界——是现实主义者,还是理想主义者。同时也更认证了这一点:好的文艺作品,并不在于对世界的态度怎么样,而是能给人积极、向上的力量——把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还是人,都能感动。
“我一会儿还得回去上班,没时间再去哪坐坐了,改天好好聚!”陈志国话里透出他们和领导吃完饭,必然还会再去其他场所待待的惯式,说完突然又想起点事儿:“对了,快校庆了,01年咱们大三的时候是四十周年校庆,今年是五十周年,到时候一定回去好好热闹热闹,我招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