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意,在球场上能看到灵光一现和浪漫的瞬间,姚夏和邹侑根可能是那个时代的最后几个还在球场上拼杀的球员了,罗西买了黄牛票,进去看了,也当参加自己青春的退役仪式了。
曾几何时,罗西每天都要向林萌展示他的肌肉,现在他则经常揉着自己发福的肚子问林萌:“当初你要是预见到我现在的肚子这么大,你还跟我吗?”
罗西说,自打那拨球员——郝海东、高峰、曹限东、彭伟国、黎兵、马明宇、魏群等人——退役后,中国足球的诗意也随之退役,以前除了带给球迷哀愁,也有意外的惊喜,现在的中国足球,就剩没劲了,即使赢了也不精彩,踢得吭哧瘪肚。
同样没有诗意的,还有现在的生活。除了表现出让人只有挣钱才能把日子过好的现状外,碰不到什么能让人精神喜悦或追求点儿虚的东西也是一种人生的可能。邹飞总觉得,人活着应该有点儿跟过日子无关的喜好,别跟苍蝇只知道冲着腥味儿去似的,一头扑进生存目标、社会和人际关系等世俗事物中就不出来了。
2009年深秋,在跟疾病斗争了十五个年头后,老谢走了。他用十五年读完大学,拿到毕业证的事迹上了校报,被用来激励在校生们对学习的热情。
老谢临走前,所有课程已拿到学分,只差毕业设计了,但是他已经没有一点儿力气了,毕业设计只交上去一个题目,学校开会讨论他的事情,该不该给他发毕业证。
有老师异议:“给没完成毕业设计的人发毕业证,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了解情况的老师说:“不会的,他不会拿着毕业证到社会上以次充好了,医院已经下了通知书。”
于是,在2009年的夏天,老谢拿到了自己用了十五年换来的毕业证,躺在病床上和前来颁发毕业证的系领导合影留念。此时的老谢,头发已经掉光了。
四个月后,老谢离开了大家。他的遗言是:“人生如梦,我的梦醒得早,你们继续做吧,记住,早晚都得醒,所以,尽量让这个梦快乐吧!”
在老谢的遗物里,有一个电炉子,插头已经破旧,裹了一层黑色胶布,火锅上刻满了老谢前后四届同学的名字。
遗体告别那天,范文强借钱买了一对核桃放在老谢的枕头旁,握着老谢的手说:“那时候我不懂事儿,以后不会再有人砸你的核桃吃了,揉着它,等着我。”然后失声痛哭,哭得像个回不去家的孩子。
大家写给老谢的悼词是:“你永远活在年轻的时候。虽然你以前比我们大,但今后,你将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位了。”对老谢的离开,既羡慕,又伤感。
此时,邹飞躺在沙滩上,闭上眼睛,任青春的过往,在眼前一一掠过,脑海里又浮现出魏巍没入大海那晚,和他在海边的谈话,结合刚才冯艾艾说的那番话,邹飞似乎觉得眼前的路渐渐明晰起来。此次和冯艾艾的见面,真的让他感受到春暖花开。
邹飞又接到一单去青海拍摄的任务,7月份要举行环青海湖自行车公路赛,杂志要以此为题,做一期关于青海的旅游,需要提前组稿、组图,让他现在就去。邹飞匆匆回了北京,拿上相机直飞西宁。
用了十天,邹飞把青海相关人文和旅游的地方都给拍了,自己也玩了一圈,然后回到北京,连夜整理好照片发给杂志社。一切搞定,已经是5月2号的早晨了。
邹飞关了手机,要好好睡个觉,不想睡觉的时候被任何事情打扰。他一直都认为,手机的发明,不是什么好事。一方面,找一个人变得容易了,降低了找到人的那种喜悦和收获感,人与人的关系变得简单,不再庄重了。另一方面,自己被别人找到也变得容易了。他对此很愤愤:凭什么你们找我就一定得让你们找到啊,甭管我在干什么——即使什么都不干只是干待着、想自己的事儿、上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