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上海的班机——吴藏花
坐在female对面,一杯接一杯喝着柠檬冰水,服务生索性把水壶放在我俩这个台子上。喝到最后,柠檬酸味愈发浓郁,我揭开水壶的盖子,有些歇斯底里地把沤烂了的柠檬倒在咖啡碟上,拿用来搅拌咖啡的小勺勺进嘴里咀嚼起来。酸自然是酸得可以,我用纸巾蒙住脸了一会儿,把纸巾团一团扔进烟灰缸里,接着又叫了一杯长岛冰茶。而我和长岛冰茶的通常关系是,不论当时情况如何,尽管它酒精度也不高,但我每每一喝长岛冰茶便开始醉。
于是当晚在那24小时咖啡店剩下的大半个钟头内我就是小口小口地啜着长岛冰茶,安静地看着对面把头埋在臂弯里头不知是真的在酣睡还是在发呆的female,同时我脑袋逐渐开始混乱起来,事物也开始改变其形态,周围走过的人们的脸孔开始如同调色板上的相互渗透的油彩般变幻。心知若是如此下去恐怕真会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便强自支撑起自己去洗手间。我有些摇晃地走过,同我视野所见内的每个家伙展示不明其意的微笑,最后好不容易找到洗手间想推开门,却发觉手臂软绵绵地用不上力气,便用肩膀挤开了门。我把腹部顶在了洗手台的边缘,接起凉水来洗脸,一捧一捧凉水多少让我清醒了点儿,我抬起头来,却顿时僵在了那儿,在那镜子里头,那镜子里头!
Female!
Female,female她赫然平静地站立在我身后,她神情安详,甚至脸上微带着笑容,却通体笼罩在一片浅淡的幽蓝色光亮下,穿着白色长裙,裸露出纤弱的胳膊来,双臂自然下垂着。
出现在镜子中的她比现在瘦得多,仿佛就是五年前她的样子,她就像刚从水里浮上来一样,我是说,她的目光里还带着难得的少女的羞涩,把原本朝着我的眸子强扭向它处。她的眼里仿佛迷茫着雾气,眼睛动人魂魄,睫毛浓密如林,犹如一条扑闪着光亮的彩虹在水藻中游动,目光清亮透彻,几乎令我心生惭愧。
我愣在了当场,欲转身过去却觉得身体不受控制,接着我看见她举起胳膊,朝我伸过来,她的身体前倾,缓缓靠在了我的脊背上,感觉冰凉。我闭上眼睛,体味着背后的那片凉意,慢慢泛过我的全身。
突然,那阵安宁的感觉荡然无存,我一下子感觉脚底发空,没有任何的承托,直直地往下坠落,剧烈的失重感几乎要让我高呼起来。此时身心感到一阵子强烈的烦躁不安,类似于身体里头有什么东西要奋力挣扎出来,肉体和精神被向两个方向撕扯着,要分裂成两半的感觉尤为不可自制……
我强睁开眼睛,镜子里头却也只有自己的形象,脸上冒汗,我又洗了把脸,接着似乎发觉有什么异样,克制着某种预感我缓缓抬起头,对着那块涂了水银的玻璃的我,面无表情。
我回到座位,把自己一下子深深抛进了沙发里头,接着把剩下的长岛冰茶一饮而尽,接着又要了杯absolute voltoca几口灌下去,在意识里似乎还模模糊糊地对female说了句,“我说了罢,每次喝长岛冰茶都这样……”什么的,接着便感觉身体一阵阵抽搐似的沉重起来,直往沙发的那一片绵软里头陷落。突然头部一阵钝钝的疼痛感上来,勉强睁开眼睛发觉是female在用玻璃杯敲我的头,咚咚有声,随后她干脆利落地付了钱,拉着我打了车,问我哪家宾馆,十几分钟后,我便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
“醉了吗?”我问female。“醉了。”她少有的口齿清楚地回道。
“我说我自己呢?”
“醉了——”她还是那么斩钉截铁地判断道。
她突然发声,劈头盖脑地一句说:冻死了我。
她飞快地脱下鼓鼓囊囊的毛衣,钻进我温暖的大衣,我开始忙着解她文胸的扣子,在她背后摸索了一下,光溜溜的,随即手指就游动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