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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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是已经怎样了?……但不是很好么?但不是也有好的东西么?所以,她是有价值的,在我底事业里。”那个可怕的痛苦缓和以后,蒋少祖想。
房里有婴儿底哭声。蒋少祖走了进去。陈景惠抱着婴儿,那种姿势,好像要把婴儿献给谁。陈景惠低语着,笑着,带着戏剧的风韵。
“你看小寄,多可怜的,小寄,”她说,扬起眉毛来。脸上有短促的迷惑,她盼顾,似乎她体会到了某种空虚。“啊,他是多么像你,在你高兴的时候,啊,也像我!”她加上说,企图填补这个空虚。
但她静默了,以严肃的,疑问的眼光看着小孩。这个沉默填补了空虚。
蒋少祖站在旁边,露出了尊敬的、愁闷的表情,看着她。
蒋少祖和陈景惠走进会场时,脸上有类似的表情,他们脸上都有着严峻的、沉思的表情。陈景惠精心地考虑了,她底衣妆怎样才能在这种场合显得朴素而庄严。她是激动地思索过,怎样的一种风姿,才能表达出她所认识了的一切:智识、教养、地位、社会关系。在这种激动的考虑以后,走进会场时,她就变得冷静。她是有些恐惧,但在廊道里走了几步以后,意识到自己仍然把握着生活里的最好的部分,她便冷静而严峻了。这种外貌是显得大于她底年龄,但在这个社会里,人们是奇怪地长久地停滞,又奇怪地飞速成长的。这种外貌,是使她变得很像那些在公共场所常常出现的、谋取妇女解放的妇女们了。
“是的,我一切都没有弄错!大家要注意到青色的衣服和我底表情。临时我才觉得完全应该像这样……在我心里,是有着权力!”走过喧骚的会场时,陈景惠想。她是偶然地用“权力”这个字表明了她心里的东西,但在这种表明里,她底生命是明朗了。她决未获有权力底男性的观念,但她是确实地领有了权力底女性的感情。
“不要看别人,就是熟人也不要看,这里是和别处不同的。”她想,严峻地向着讲坛,感到她底英勇而镇定的蒋少祖是走在她底身边,感到无数的目光,对它们感到敌意,走过会场。
“并不是我要求他们,而是他们要求我。”她想,回答着在她心里激动着的,为一个处在不和谐的高位上的女性所有的企图谄媚全世界的,又与全世界敌视着的感情。回答这些目光,她露出从容、严肃,和冷淡。没有人知道,在她心里,是燃烧着关于她自身的赤裸裸的思想。正是在这种场合,因为防御底需要,她底思想才变得如此的明确、赤裸。“我决没有错!他们为什么不鼓掌呢?”她想,皱着眉走到讲坛前面。她看了蒋少祖一眼,然后以烦恼的、搜寻的目光,环视着场内。
蒋少祖没有看她,走到讲坛边去和两位朋友低声谈话。陈景惠走过去,向朋友轻轻地点头,笑了一下,然后又露出烦恼的表情。
“为什么这些人这样地走来走去?”她说。
蒋少祖看了她一眼,好像说:“我明白你。”走进左边的房间,又走出来。
在蒋少祖忧愁地安静地走上讲坛时,场内起了掌声,陈景惠向着场内,烦恼地看见了在左侧坐着的几个漂亮的年青女子。
“太阳,是从那边照进来。”她向朋友说,指着窗户,然后庄严地坐下来。
“这些人懂得什么?还不是出风头!多么糟啊!”她想。“多么糟啊!少祖怎样想。但是他是蠢得很,一定不懂得这个!难道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么?我要向他说明,……是的。”她烦恼地坐着。现在她是在心里明白了她在这个世界里的任务了,她在这里,虽然是荣誉者,却更是憎恶者和防卫者,她烦恼地冷静地坐着。
蒋少祖向台下微笑着,然后又变得忧愁。他是在忧愁和他如此地联系着的这些人们不理解他。在他底微笑里,他是原谅了他们。他盼顾了场内,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