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着的门望了一下,面颊可怕地抽搐;另一个还是小孩的兵士高举着火把,脸上是奇特的严肃。这些兵士是都还穿着单衣,它们是完全破烂了,捆着草绳或布带。
在这个时间,那个穿着被撕破了的内衣的女儿乘机逃出来了,显然是想逃到街上去。那个粗矮的家伙转身,正站在她面前,以一种阴险的目光看着她。她站住,因寒冷和恐怖而颤抖着,而那个父亲在地下激烈的打滚。
有两个兵士从她底背后走了出来,一个裹着一件棉袄,掌着灯,一个则裹着一条红色的棉被,虽然如此,还是在颤抖着。他们都看着这个粗矮的家伙,他底目的是这个女儿。
于是他冲上去了。那个女儿发出了一声狂叫……他退了下来,做了一个姿势,于是那个小孩畏怯地走了上去,接着那个裹棉被的兵,强烈地颤抖着,向女儿伸手。但那个女儿突然喊叫起来,冲向锁着的门。
“官长!官长!”
粗矮的兵士追了上来,把她摔倒;同时他底伙伴跑过来捉住她底四肢。她继续喊官长,拼命挣扎。那个裹着棉被的兵士举着灯,露出一种厌恶的,愁惨的表情。那个父亲拼命地滚到女儿身边,挨了致命的一踢,沉寂了:那头老狗也沉寂了,悄悄地观望着。
锁着的门沉寂了一下。接着便被从里端抬开,朱谷良走了出来。
朱谷良,在开门以前,向蒋纯祖说了他们应持的态度,即应该安静而理智,然后吩咐蒋纯祖和李荣光和他一同走出。他们显露在灯光下。朱谷良表情阴冷,笑着奇异的笑容,右手插在衣袋里。他是提着武器,含着这种阴冷的表情;他短促地想到他在饭后向主人说话时所有的感情——他明白各样的生活,和他底同胞们趋向人类底最美的目标——浮上那个奇异的笑容。
现在是无比的冷酷和仇恨。现在是,假如可能,他便把这些兵士杀死,不能有别的。
那种优越于全人类——在人类中间,最优秀的,是他底伙伴——的意识,使朱谷良冷静地站在这个邪恶的场面里。朱谷良,拥有广漠的生活,在这些场合里,是要站出来执行人类底法律的。
朱谷良们底出现,使那个粗矮的兵士放弃了那个女儿,站了起来。
“你是谁?”这个兵凝视了一下,问。
“你们撤退下来了吗?”朱谷良温和地问。
“当然撤退了!”这个兵轻蔑地大声说。
朱谷良满意这个回答。他看出这个兵底险恶是已经被他消灭了一半了。由于那种保卫自己的本能,并由于这个兵底这句回答,朱谷良心里忽然有了温暖的,诚恳的感情。在这种场合里出现的这种感情他是熟悉的。
朱谷良简单地笑了笑。
“同志,我看算了吧!”他忽然用有力的,诚恳的,然而威胁的声音说,笑着。
“你是宪兵?”那个兵想了一想,简单地问。
“同志,我是宪兵。”朱谷良用同样的声音说,表示威胁,同时表示对于宪兵之类,他自己是毫不看重的。“是的,同志!”那个兵狠狠地说,然后以明亮的眼睛环顾——那个女儿蹲在地上,看着他们——“不过,这个地方不是你底吧?我们要拿点东西,行不行?”他戏弄地问。
朱谷良不答,看着门外,意识到事情已经完结,意识到自己底优越,就露出冷酷的表情来。
“你们东西拿好了没有?”那个兵回头说。“那么走!”他挥手。
“慢点,”他又说。“同志,你们先一步来了!一路走吗?”
他威胁地问朱谷良。显然他不能如此不光荣地离开。
朱谷良淡漠地看自己伙伴——这种眼光使蒋纯祖畏惧——发觉到李荣光底踌躇,看着李荣光。
“你要和他们一路吗?”朱谷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