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班了。士心望着母亲出门的背影,不知道心里是什么味道。但他不能犹豫,已经在家里闲呆了两个多月了,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今后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一连七天他都用借来的小架子车慢慢地推着家里的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往新借来的房子里搬。这期间对他来说,简直就想从地狱走了一趟,剧痛和劳累带来的汗水湿透了他的身体,也浸透了他的心。
下过雪之后的街道很滑,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驾驭架子车了,从家里到新房子之间的一公里路他要推着车走三个多钟头才能走完,然后把东西搬进屋子里,喘着粗气继续推门出去忙碌。
事实上家里那点东西根本不需要花费那么大的气力和那么长的时间来搬迁,但对他来说,每一样很普通的体力劳动都已经变得困难重重。
七天之后,他基本上搬完了家里的碎小东西,就剩下一些大件的家具。他实在没有办法搬了,也没有力气搬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说晚上跟父亲一起搬,父亲忙着答应。母亲立刻表示出了反对的意思:“你爹晚上得抽时间把这边家里的东西归置好。你慢慢搬吧。活动活动也好,要不然找个朋友来帮你搬吧。”
士心没有再说话。没有吃饭就默默地睡了。
第二天傍晚当他推着一个柜子走在街上的时候,浩渺的大雪又来了,飘飘荡荡撒满天际,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推着车走在大雪里,肚子痛得很厉害,几乎让他坚持不住。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下坡的时候,脚底下突然一滑,他没有拉住手里的车把,架子车脱手跑了出去。他慌忙地追过去,想要拉住架子车。车子变了方向,车轱辘被街边的水泥台阶挡住了,车把一歪,正好顶在跑过来的士心的肚子上。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上。一阵抽肠扒肚一样的剧痛让他缩成一团。
他蹲在地上,大雪很快在身上盖上一层白纱。一滴一滴的鲜血从他裤子里渗出来,滴在雪地里,鲜艳夺目。
母亲的脸上满是疼惜。
下班回家的时候她远远看见自己借来的架子车歪在街边,车上是家里的柜子,很多人围在那里观看。她意识到那里被围观的一定是自己的儿子,就挤进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儿子身子地下雪地上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她给儿子烧了点糖水,一再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儿子一遍一遍地说可能是痔疮。母亲将信将疑。当她坐在儿子床边仔细地看着儿子的脸的时候,忽然发觉这些天来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儿子的面色蜡黄,形容憔悴到了让人担心的地步。
“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别糟践自己的身子啊!多吃点饭,别弄出什么病来。”她说。
士心点点头,望着母亲,笑了。他很感动,他要的真的不多。
休息了两天之后,他跑到士兰打工的饭馆去看看妹妹。老远就看见妹妹站在饭馆门口,一个胖乎乎围着围裙的妇女正站在士兰面前大声责骂她。
看见哥哥走过来,士兰想说什么,但是没敢说,默默地站在那里咬着嘴唇,两只手放在身前不停地搓着,上面布满裂口,被水洗成粉红色,沁出一丝一丝的血。
从那个女人的话里面士心听得出来,妹妹不小心打破了几个碗,招来了这一顿训骂。士心走过去对那个女人说:“就算打碎了几个碗,你也骂够了。叫她好好干活儿吧。”
女人斜了他一眼,问:“瓜子儿里钻出个臭虫来,你算哪根葱哪头蒜?”
士心很想回敬一句,但他忍住了:“我是她的哥哥。”
女人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就不把这个看上去病殃殃的小伙子放在眼里了。“就算是她老子来了也没用。打破了碗还不许骂她么?”
女人说完接着骂士兰,骂得越来越难听,手指头在士兰的头顶上指指戳戳。士心心里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