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之不易。”唐雯说:“你这么油嘴滑舌,真不知道你嘴里哪句话是真的。”张仲平说:“那还用说吗?当然句句都是真的。”
在他们两口子之间,像这种讨论婚恋家庭的对话其实是很少有的。这跟张仲平有意回避的态度有关。在他与唐雯共同生活的十几年里,他对于她,已经有了太多的隐瞒、谎言和欺骗,岂止一个夏雨。毕竟,那早已被漫长的时光和遥远的距离磨平了尖锐的棱角的初恋的回忆,已经构成不了对他们家庭的威胁。但曾真呢?却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的炸弹。要在家庭之外继续保持跟曾真的关系,不说谎,不欺骗唐雯行吗?好在张仲平所有的花招和伎俩都已经被运用得驾轻就熟。他和唐雯的关系之所以是平稳的、和谐的,其中张仲平的谎话假话起了至关重要的粘合剂作用。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看你拥有的层次和程度,你如果要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拥有鱼和熊掌,那当然不可能。但是,现在社会多复杂多丰富多彩呀,你今天拥有鱼,明天拥有熊掌不就行了吗?这叫交叉换位打时间差。所以,张仲平是从来就不拿唐雯跟他生活中已经出现或可能出现的女人做比较的。不错,有比较才会有鉴别。但是,如果你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做什么取舍,那比较又有什么意义呢?什么叫内外有别?内外有别就是家里的就是家里的,外面的就是外面的,千万不能把界线搞混了。张仲平认为,这就是他在外面风流快活的底线,也是他对唐雯、对家庭负责任的表现。他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唐雯对他的感受,不是他天生冷漠,他是害怕涉及这个问题,因为对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势必要打破那种建立在虚假的话语环境之上的平稳与和谐。每个人都害怕被别人欺骗,张仲平当然也害怕别人欺骗自己,但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的心理负担,他害怕或者不愿意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时时刻刻在欺骗唐雯。
和王玉珏两口子一起吃了中饭之后,唐雯又有了新的感受,说:“要不是王玉珏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我还真看不出王玉珏暗中准备跟她老公分手,你看她对周教授多好,脉脉含情,深情款款,当着我们的面还一个劲儿地往他碗里挟菜。”张仲平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外面做了亏心事,心里多少有点内疚,忍不住就要做出一些补偿。”唐雯说:“你倒是一下子就理解了,是不是也这样做过?”张仲平说:“你看你这个人,还真不能对你好。”唐雯说:“说漏嘴了吧?要是外面没鬼,对我好一点是应该的。”张仲平说:“我们在谈女人,你倒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扯。”唐雯说:“女人怎么啦?”张仲平说:“女人有表演天赋的也只是极少数,但当女人说谎的时候,却个个都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唐雯说:“你见识多,是不是深有体会?这样的艺术家你碰到过多少?”张仲平说:“你看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回家的时候,张仲平有意没有在那间摩托罗拉专营店门口停,把车一直开回了家。他想到了曾真,担心她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唐雯正处在杯弓蛇影的状态,要是万一再从维修的手机里发现一点什么线索就麻烦了。其实昨天夜里的事能够化险为夷,也还得归功于唐雯,她要是对他的说法心存疑虑,亲自到省人民医院跑一趟,他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说穿了,纸是包不住火的。张仲平有很多怪论,其中纸能够包住火就曾经是他的怪论之一,比如说灯笼。但严格的说来,点燃的蜡烛虽然带了火,却不过是火的一种极特殊状态,它被外面的纸包住了还能起到照明作用,仅仅因为蜡烛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它与灯笼纸之间有了绝对安全的距离与空间。
想到玩火,张仲平不得不想起与曾真的关系。两个人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以致于在不知不觉中越过了警戒线,从而失去了绝对安全的距离与空间?玩火者必自焚。曾真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一点也不顾忌吗?不怕自焚也不怕把他或者她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