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麦乳精冲成稀稀的六碗,喝得满屋喉咙响。王一生笑嘻嘻地说:“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苦甜苦甜的。”我又把火升起来,开了锅,把面下了,说:“可惜没有调料。”脚卵说:“我还有酱油膏。”我说:“你不是只有一小块儿了吗?”脚卵不好意思地说:“咳,今天不容易,王一生来了,我再贡献一些。”就又拿了来。
大家吃了,纷纷点起烟,打着哈欠,说没想到脚卵还有如许存货,藏得倒严实,脚卵急忙申辩这是剩下的全部了。大家吵着要去翻,王一生说:“不要闹,人家的是人家的,从来农场存到现在,说明人家会过日子。倪斌,你说,这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呢?”脚卵说:“起码还有半年。”王一生不再说话。我说:“好了,休息吧。王一生,你和我睡在我的床上。脚卵,明天再聊。”大家就起身收拾床铺,放蚊帐。我和王一生送脚卵到门口,看他高高的个子在青白的月光下远远去了。王一生叹一口气,说:“倪斌是个好人。”
王一生又呆了一天,第三天早上,执意要走。脚卵穿了破衣服,肩了锄来送。两人握了手,倪斌说:“后会有期。”大家远远在山坡上招手。我送王一生出了山沟,王一生拦住,说:“回去吧。”我嘱咐他,到了别的分场,有什么困难,托人来告诉我,若回来路过,再来玩儿。王一生整了整书包带儿,就急急地顺公路走了,脚下扬起细土,衣裳晃来晃去,裤管儿前后荡着,像是没有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