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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来访者,我是t,她是P
午饭后。
一个浑身散发淑女味道的来访者,端坐在沙发上,双腿紧紧地抿着,两个膝盖包裹在淡茄紫色的毛织长裙中,优雅地侧向一方,露出苹果般浑圆的轮廓。令人第一印象十分舒服的女性,大约三十岁年纪。
贺顿看了一眼她的登记表,名叫桑珊。桑珊把表上每一项都认认真真地填写了,甚至连收入一栏都规规矩矩不厌其烦地书写了阿拉伯数字——“10000”。一般人通常爱偷懒,如遇这种情况,会简写成“1万”。
桑珊的学历是“硕士”,籍贯是西北某省。前来咨询的理由“失恋”。
桑珊基本上可以算作美人了。皮肤白皙,头发漆黑如瀑,鸭蛋脸上神情肃穆。只是双眼无神,像一台很久没有使用的坏照相机,完全没有聚焦的功能了。
“你想说什么呢?”贺顿开场。
“就是我在表上填的那个问题。”桑珊不愿意复述“失恋”这个字眼。
“我知道你想起往事,一定非常难过。”贺顿回应。“只是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苦恼伤感。”贺顿继续重申自己的要求,态度坚定,口气温和。
这种和蔼关切的态度让桑珊很受用,她把双腿伸展了一下,下意识地表达了自己预备向前走动的愿望。“是这样的,我和我的朋友……应该说早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是很亲密的近于夫妻那种……我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和原谅……”桑珊的脸微微发红,有些羞涩。
贺顿当然明白了,因为桑珊的脸红,贺顿开始喜欢这个十分淑女的姑娘。心想那个抛弃她的男子也真太没眼力见儿,如今像这样中规中矩的女生已十分罕见。“我能明白。就是同居。对于心理师来说,这只是一个事实,我不会评判你们,不需要原谅。”贺顿挑明中立的态度。
“谢谢您懂得我们。”“最近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贺顿特别强调了时间这个概念。对同居恋人来说,是什么让他们萌生了分手的意念?一定有强大的变化或是理由。
桑珊冰雪聪明,所有的弦外之音都能听懂。她说:“我原原本本地告诉您。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也就不瞒您了。我们好了三年了,他是那种非常有魅力的人,我们彼此非常契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根本不用说话就都心知肚明。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是前世姻缘,早就相识,只等着这一辈子再相厮守。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深厚,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痛苦?”贺顿回到最重要的问题上。
“是这样。他们公司新来了一位老总,是跨国公司总部委派的,非洲和欧洲的混血儿,以前一直在法国公司任职,非常浪漫也非常狂热,对中国文化特别有兴趣。有些外国人很有意思,也特别简单化,如果他们对哪个异族文化有兴趣,他们就会想到联姻,好像只有娶一个异国的妻子或是嫁一个异国的丈夫,才能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国家,钻到这个文化的核心里面去。老总开始对我朋友展开大肆追求,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可以在上班的时候,以种种借口把他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纠缠不休。刚开始,我朋友把这一切都当超级笑话讲给我听,我们一起嘲笑外国老板的单相思。但是,后来事情渐渐有点不对劲了,老板许给我朋友更多的发展机会,并且赠送给他非常奢华的礼物。我们这些在外企工作的人,都是很务实的,如果你得罪了老板,你就很可能被炒鱿鱼,不需要任何理由。你昨天是命运的宠儿,今天就可能成了流浪汉。你可能会说,我们都是有经验有阅历有文化的人,失业怕什么?从头再来啊。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人往高处走,除了极个别的人可以为了尊严拂袖而去,大多数人在这种和老板的恋情当中,都选择了顺从。我的朋友对我越来越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