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只要走进来,就休想把他赶走。小髻不再寄希望于那屈死的爷爷了。让爷爷的灵魂安息,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要是没有五十年前的那根鸡肠带,阿宁姐不也在乡下,也许名叫盆呀碗呀的,也说不定。叔叔当年付了血和命的代价,小髻也应该付出代价。
只是这代价,对一个姑娘来说,太昂贵了。小髻便需格外慎重。
田大妈给小髻买了那么多衣物。小髻穿起来便一阵心酸,大妈,你不觉得小髻穿得越好,越显出和你的儿子不般配吗?
田国兴越是人多的场合越愿意领着小髻去。小髻是他的光荣,他的骄傲。跤毒瞎狠,残疾人被这世界欺负得怕了,当他享有一双健全的腿时,他愿意全世界都看到他俩。
小髻的心在痛苦的沸水和希望的渴求中,像涮羊肉片一样交替滚着。田国兴不是坏人,但她忍受不了世人投来的目光。每次外出,她都要拉上田大妈,有可能的话,还要抱上费费,在她内心深处,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希望田国兴不要活得太长久。当然,他病了,她会端屎端尿侍候他。小髻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求他故去后,给小髻留几年堂堂正正做人的时间。
想得太远了。
“姨姨,我想出来了。”费费的眉头聚着极细小的纹络。
“你说吧,姨姨听着呢。”小髻漫声应着。
“到跛叔叔家。”费费想起来了,跛叔叔给他买过一辆小坦克。
“哦。是吗?”小髻摸了摸费费的头,“费费真乖。”
就这么定了吧!真想不到,在紫花布幔里想了无数个晚上的难题,解决起来这么容易!
早怎么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