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梁秉俊点点头,他能理解。又摇摇头,他不赞成。
“谈谈以后的事情,好吗?”他换了一个话题。
“后来,我挣扎着爬起来,那个男人早就跑了。我以为我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由于我的剧烈反抗,他用拳猛击我的头部,眼前一阵金星,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看了看表,并没有过去很长的时间。他没有抢我的表,甚至连我身上的钱也没有动。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回我的婆婆家去,让老人受刺激。那我只有一条路,就是继续到火车站去。我非常艰难地走着,全身酸痛,头昏欲裂。走了很久,我才到了火车站,那列开往我的城市的火车早就过去了。这时,一列相反方向的火车开来了,停在这个小站。我麻木地上了车,我只想远远地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到哪里都行……
“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找了一间旅店住下来。我先在卫生间里洗了三个小时的澡,把全身的皮肤都挂得淤血……面对苍天我叫着自己的名字说,卜绣文,我告诉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还是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永远忘记这一幕吧!
“于是,我又到火车站买了返程的车票……
“许多女人在发生了这种事以后,痛不欲生,述说自己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对自己说,不就是一次粗暴的性交吗?我忍了。哪怕就是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以后,那伤处也要愈合,人也依然要行走。至于心理上的痛楚,你觉得深重,它就时时刻刻鲜血淋淋。你不去理会它,它也就渐渐结痂弥合……
“您肯定觉得我这是自欺欺人。但一个遭受侮辱的女人,马上就是婚期,又不能对别人说,只有把这苦水咽到肚里,自己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我面临的情境更令人窘迫。我的未婚夫就要从国外回来结婚,我受了这样的凌辱,不知他会怎样想?”
“我考虑了三天,决定什么都不对他说。因为这不是我的过错,我没有对不起他,我是为了照看他的母亲,才遭此磨难的。我告诉了他,他会内疚终身。他要是就此同我分手,我想,他必将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他如果口头上说不计较,依旧与我成婚,但我知道,所有的男人都不会对妻子这样的遭遇无动于衷。即使当时出于遵义,他不说什么,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夫妻间也会留下驱不散的阴影。
“所以,不论为他还是为我,我都不能说。说了,有百害而无一利。当然,我不是处女了。我不想伪装。在结婚的前一天,我很不安地对夏践石说,因为我以前做过剧烈的运动,很可能新婚之夜不见红。
“夏践石诚恳地对我说,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那样陈腐。
“他相信了我。
“我也坚定地相信自己还是处女。虽然,在生理上,不是了,但是,在精神上,我觉得自己是。这种坚信,产生了一种力量,一种幻觉。我不断地这样想,身体和整个记忆,就服从这一强大的指令和想象。于是,我成功了。
“我们处得很和睦。蜜月过后,践石又到国外去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因为时间相距很近,我无法判断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当然,我的主观上,是绝不愿意这个孩子是那个暴徒留下的种子。我也曾想过是不是做个鉴定,但这无法悄无声息地进行,必须要取夏践石的标本。这会使我以前所有的努力化成灰烬。思前想后,我决定听天由命了。
“我在恐惧中等待了九个月。孩子降生的那一刻,我真是如在炭火上煎熬。别的产妇只是感到生理上的痛苦,我心理上的负担更沉重万分。当我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早早的时候,心中夹杂着欣喜、忧郁与巨大的疑问。医生把孩子抱给我看的那一瞬,我吓得紧闭了眼睛……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美丽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