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虹(4)
到哪里去了似的。
好疲倦,不能了,再也不能回去受丈夫的冷漠,受孩子们的折磨了。她得好好的歇一歇,靠一靠,靠在一个暖烘烘的胸膛上,让一只暖烘烘的手来抚慰一下她的面颊,她需要的是真正的爱抚,那种使得她颤抖流泪的爱抚,哪怕——哪怕像那只毛茸茸的手去抓那个水蛇腰一样——
耿素棠感到脸上猛一阵辛辣,热得裂开了似的。
——唉,醉了,今天晚上一定是醉了!
她觉得她的心在胸口里开始捶,捶得隐隐作痛起来。
……钉子上扭动着的黑蛇,猪肝色的醉脸;毛茸茸的手去抓,去抓,去抓那条袅动着的水蛇……
“igo-night——”
她忽然记起了那一阵从黑色圆洞里溜出来狂叫着的摇滚乐。
……上面下面都有猫眼睛,红的,绿的、紫的,东眨一下,西眨一下……
“喂,一个人吗?”
她一回头,看见有一个男人恰恰站在她身后,站得好近,白衬衫,黑长裤,裤腰系得好高,扎着宽皮带,带头闪着银光,紧绷的裤管,又狭又窄,一个膝盖微屈着,快要碰到她的长衫角了。
——什么人?什么人敢站得这样近?
她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她只看到他含在嘴上的香烟,一亮,一灭发着红光。
——哦,连领扣都没有扣好,还敞着胸膛呢!
“怎么样,一个人吗?”低沉的声音,含着香烟讲话的。
她看见他的脸凑了过来,慢慢逼近,烟头一闪一闪的亮着,她闻到了一股男人发油的浓香。一阵昏眩,她觉得整座吊桥都象水波一样的晃动了起来。
哗啦哗啦,远远的地方,不知从哪个方向发着急切的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