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正因为如此，申主席什么权力都可以放，但quot;送温暖quot;这个积德聚财的权力不肯丢。正因为有这一层，申主席不允许阮副主席把办公桌搬到工会来。申主席没有专业，而阮副主席是教政治的，所以申主席的办公桌在工会，而阮副主席的办公桌只能在政治教研室。这是申主席的成功处，也是阮副主席的伤心处。

    阮副主席帮申主席清点了茶杯，聊了好半天闲话和淡话。阮副主席选择了最靠近申主席的上好时机，说：quot;食堂里怎么弄的?听说吵起来了?quot;申主席听了笑笑说：quot;女人吵嘴，能骂出什么好听的话，全是七荤八素。quot;阮副主席的近视眼一直聚在申主席的脸上，注视他脸上的风吹草动。申主席抬起眼，却不接阮副主席的目光，只看他的耳朵。阮副主席便有了一二分。申主席批评杨春妹说：quot;老白那老婆，也不是东西，今天欺侮他，明天欺侮你，太放肆。quot;申主席点名道姓骂一个人是不同寻常的，依照常态，他骂谁，便是护了谁。阮副主席心里的数便陡增到七八分了。申主席说：quot;你怎么看?quot;他这么一问阮副主席就全有数了，他姓申的和溟池底下的故事血脉相连呢。阮副主席避实就虚，笑着说：quot;校长都不管，我们管它做什么?quot;

    时隔两周，阮副主席在学校例会上突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联系了一家养鱼场，为了迎国庆，工会决定举办quot;国庆杯quot;钓鱼锦标赛，有车来校。阮副主席补充说，鱼场老板是他的老同学，人太多不好意思，每个教研室最多两人，比赛只设个人奖不设团体奖，只计单尾数量不计重量，请各工会小组积极准备。

    天下的好消息都有一个共同特征： 有便宜藏在底下。人民教师不轻易讨便宜，但是对那些名目正当的便宜却不肯随手放过。他们要求放宽名额，要求有更多的人投入到迎国庆的伟大行列中去。阮副主席打了四次电话，允诺说：quot;下一次，下一次。quot;

    比赛的当天下午队员们拿了自制的渔具，集中在行政楼广场。quot;车子quot;一点半来接人，但是一点钟不到所有的队员就站齐了。带了老婆、带了孩子，一位女教师争来了名额，却让给了父亲，为此招来一些非议。

    一点零七分quot;找老阮quot;的电话打来了。老阮在教务处的办公室里拿起了黄色的耳机，电话打了很久，所有的老师都听到阮副主席在大声说话，是一种焦虑的电话语言，夹杂了quot;喂quot;和quot;听我说quot;之类的插入语。阮副主席后来放下了电话，面色严峻。阮副主席来到广场，伤心地说：quot;老同学的爱人出车祸了。quot;阮副主席询问大家：quot;怎么办?quot;没有人开口，没有人知道怎么办。阮副主席沉思片刻，当机立断：quot;不能扫各位老师的兴，比赛还是要搞的。quot;阮副主席大声说：quot;大家到溟池去玩玩，只要能钓上来一个会动的东西，哪怕是鱼孙子，哪怕是癞蛤蟆，工会都认账。冠军一台应急灯，参赛选手一人一块夏士莲香皂。quot;大伙遂转悲为喜，一起往溟池去。先把夏士莲拿到手再说。

    故事的高潮发生在当天下午。白老师投进去的鱼苗使溟池再一次成为焦点。鱼的雪亮身影在半空划出一道又一道弧线，鲜活而又炫目。围过来许多老师，围过来许多学生。人们喜不自禁，为每一条小鱼而惊呼，而雀跃。鱼不算大，但是取之不尽，钓之不竭。在这样的喜庆气氛里谁也没有留意白老师的表情。他的表情早就成了一条死鱼，十分苍白地漂浮在喜庆之外。钓鱼选手忘记了应急灯和夏士莲。他们一边往鱼篓里装鱼，一边神情庄严地演讲奥林匹克精神： 重要的不是取胜，而在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