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与黄新蕾与婚姻与自己
容大快要虚脱了,他赶紧扶着门框,命令自己握紧左手:要冷静!要微笑!要行若无事!
一个俏丽的女军官冲进了房间,笑嘻嘻,还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是那万变不离其宗的洋娃娃脸蛋!还是灵巧,好动,喜欢撅嘴!还是用不以为然的腔调与她想戏弄的人打招呼:“啊,这就是我的妹夫吧?”天啊!原来,人是不可改变的。越是细小的动作和习惯,越是不可改变,无论历史把它们放大多少倍,它们还是保存着自己固有的特征。她是黄新蓓,不是黄新蕾。她是黄新蕾的双胞胎姐姐,年长黄新蕾十分钟,穿着绿军装,戴着红领章、红帽徽,俊俏非凡。她说笑着,扔掉军帽,摇松头发。她白里透红,阳光一般明亮和健康。姐妹俩的身段和五官大体都是相似的,但是肤色、神态、性格和后天的职业训练,又使她俩有着天壤之别。有人把她们姐妹俩弄错了!是谁把她们弄错了呢?卞容大不知道。卞容大来不及细致地回顾和分析历史,更无法询问。这顿晚饭,口口食物都噎在胸口,实难下咽,在这短暂的三个小时里,卞容大再一次地感到窝得慌。世界在破碎,喳喳作响,到处是裂缝,生活真是恐怖!
两个月之后,卞容大和黄新蕾结婚了。
成功的初次,给卞容大带来的是满腹疑云,给黄新蕾带来的是受孕。黄新蕾的品性是如此端庄,她宁死也不愿意被人发现她的未婚先孕。迅速结婚的首要目的,就是为了迅速获得合法身份,以便去做人工流产。婚后的第一个星期,黄新蕾便带上结婚证和夫妻二人的工作证,在卞容大的陪同下,理直气壮大大方方地去了医院,做人工流产的理由是他们都还年轻,都想先干好事业。
正如黄新蕾在婚后就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格言说的那样:“在我们的人生里,有些错误是能够犯的,有些错误是不能够犯的,一旦犯了就无可挽回,所以你得在事先牢牢地想清楚。”卞容大在等候黄新蕾从人工流产室出来的时候,总算理解了黄新蕾的格言的意义。他就是没有把事情牢牢地想清楚。一个男人,不得轻率地与大姑娘发生肉体关系。发生了,她就算你的人了,你就得负责到底。卞师傅对于儿子突然要翻悔与黄新蕾的关系,给予了严厉的制止。很简单,如果黄新蕾去派出所报案,告发卞容大强奸,二话不用说,卞容大就得去坐牢;告发到单位,二话也不用说,单位就会处分卞容大。都是身败名裂,一辈子再难抬头,你怕不怕?卞容大怕。沉默了好多天,卞容大选择了婚姻。至于到底是谁把黄新蓓变成了黄新蕾,卞师傅认为这是卞容大自己的误
会。黄家的这对双胞胎女儿,卞容大娶谁都一样——直到后来,黄新蕾的体弱多病暴露出来之后,卞师傅这才指责陈阿姨。他说他老早就明白小陈对卞容大千方百计地笼络,目的就是想把一个病恹恹的女儿塞给他们卞家。
由于心里窝得慌,新婚的卞容大表现得并不好,他沉默得比哑巴还彻底。每天晚上都熬夜给报社写通讯,早上睡懒觉。对于新郎应尽的职责,他假装懵懂无知。对于黄新蕾的怀孕,卞容大显得薄情寡义,黄新蕾坚持要去做人工流产。他听之任之。对于卞容大的表现,黄新蕾采取了高度克制和忍让的态度。他们一起回娘家的时候,黄新蕾还主动往丈夫饭碗里夹菜,使得陈阿姨看在眼里,喜上眉梢。最后,弄得卞容大都闹不清婚姻生活就是这么清淡平和还是他们又在僵持?这次是卞容大无法忍耐了。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已婚男青年,毕竟每天晚上身边都睡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他无法长时间这么清淡。卞容大找黄新蕾认真地谈了话。卞容大说:“我国的法律规定婚姻自由,这就是说如果两个人结婚之后,在共同的生活中,发现他们的婚姻并不合适,互相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感情,睡在同一张床上却都无动于衷,那么,我认为,他们就应该离婚。连恩格斯都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