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哎哟!彩娃。快坐。”大婶格外热情地招呼。
“吃呀!马驹捎回来的葡萄干……”大叔也特别客气地礼让着,“给你奶还专门捎了一包……”
彩彩的心在胸腾里咚咚地跳,脸上阵阵发热。两位老人脸上表现出的兴奋和高兴,一丝也逃不过她的聪明的眼睛,肯定是那两位客人带来了马驹哥的好消息。她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手里捏着大婶硬塞给她的葡萄干,不好意思填到嘴里去。哦,马驹哥远在几千里之外,还不忘记给奶奶捎一包葡萄干,果真只是捎给奶奶吗?
“彩娃,叔给你说件好消息。”大叔咂着烟袋,眉毛在颤动,嘴巴周围的短胡须也在抖,“你关心你马驹哥,这喜事,该当让你早知道……”
彩彩的心都要跳出喉咙了。先不管马驹哥有什么好消息,单是大叔这种对她说话的意味,已经毫不掩饰地把她看成是和他们家有特殊关系的人了。彩彩的脸上热呼呼的,似乎血一下子都涌到脸上去了。她微微低下头,急切地等待着大叔说话。
“你马驹哥,要提拔排长了。”大叔说,“今日来的那两位军官,就是来调查咱家的社会关系。”
“噢!”彩彩抬起头,高兴得要掉眼泪了。她强忍一忍,克制住涌涌波动的感情,说,“没有什么麻烦吧?”
“没有!”大叔一摆头,“咱家的亲戚,没得‘五类分子’!那俩同志说,情况很好,没有问题。”
“好!”彩彩高兴地说,“马驹哥是好人,走到哪儿都受欢迎。”
“有一句话,叔今黑要跟你说明白……”景藩老汉说,顿一顿,似乎难开口,终于还是说了,“你跟你马驹哥通着信?”
彩彩忽地一阵眩晕,深深地低下头来,默认了。她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里,猜想那个幸福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你和马驹把话说透了没有?”景藩老汉问。
“没……”彩彩颤抖着声音说,“啥话也没说……”
“噢!这样!”景藩老汉似乎松了一口气,“今天那两位领导说,给马驹订婚,对象要经过部队审查,同意了才能……”
“啊——”彩彩猛地扬起头,旋即又低下来,脑子里轰然一声,麻木了。
“你看——”景藩老汉立时大声叹息,“本来我跟你大婶啥也明白,可人家军队上严格……志强跟我搭班干了几年,我也明白他是好党员,可现时弄得……”
“甭说……咧!”彩彩浑身颤抖,“你的话……我听……明白咧……”
“唉!”景藩再度叹息,“为了你马驹哥的前途……”
“我知道……该咋办。”彩彩扬起脸,咬着嘴唇,“我不会……妨害马驹哥… …你放心!”
彩彩说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从屋里奔出来。她在自己的小屋里,整整睡了三天,任奶奶怎么说,她也不说为什么,吓得老奶奶简直要疯了。
第三天晚上,她走出自己的小屋,脚下有点打飘,如同大病过一场,脸色苍白,走进奶奶住的南间屋:“奶,你给刘红眼回话,我愿意跟文生订亲。”
她的平静的态度使奶奶吃惊,一直拒不考虑刘红眼所牵线的婚事的孙女,怎么一下子自动同意了呢?奶奶怕孙女话里有话,就表明自己决不勉强可爱的孙女,说: “奶奶听你的话,你不愿意,奶奶也就不愿意,你觉得不合心,也就不合奶奶的心。你甭……”
“我愿意。”彩彩更加镇静地说。
“愿意了,你该当高高兴兴跟奶说呀!”奶奶难受地说,“你看你那样儿,像不像办喜事……”
彩彩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到奶奶怀里,放声痛哭……
不能因为她背着的政治上的黑锅,影响马驹哥提拔人民解放军汽车排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