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叔给你倒水……”
彩彩坐在床上,放下肩头的挎包:“这个房子就住你一个人?”
“嗯。”景藩老汉应着,“刚腾下一间小库房。”
“吃饭咋办呢?”彩彩问。
“灶上起伙。”景藩老汉回答着。
“一天几顿饭?”
“三顿。”
“你吃得可口不可口?”
“我今日刚来,才吃过两顿饭,还好。”景藩老汉说着,心里却微微波动。这个姑娘受了老伴和儿子的委托,跑来看他,坐在这儿问寒问暖,倒象是他的女儿一样亲切自然。
“我给你把床铺一下。”彩彩动手铺褥子、单子。
景藩老汉站在房里,看着彩彩铺了褥子,又铺上单子。他在家里,这些事是老伴每天做的,无需动手。今天住进这间小房子,他把铺盖卷儿扔到床板上,还没解开哩,原想睡觉的时候再铺也不迟……彩彩铺好床铺,又捞起条帚扫地了。这个留着短发,穿着花格红底的凉衫儿的姑娘,娴熟地做着这一切,使零乱的小屋一下子变得清整了,老汉倒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是嘛,彩彩算是自家的什么人呢?不沾亲又不带故,凭啥孝顺自己呢?
“马驹哥让我给你带来蚊帐,我给你撑起来。”彩彩从大挎包里掏出蚊帐来, “已经有蚊子了。”
景藩老汉愣住了。他家里那挂破旧的蚊帐,已经发黄变黑了,这顶单人新蚊帐,马驹从哪里弄来的呢?他瞅着彩彩,迟疑地说:“窗上有细纱蒙着,不要蚊帐了。”
彩彩已经在墙上扎进钉子,把蚊帐挂起来了。
“马驹……啥时间……买的蚊帐呢?”他问。
“借俺家的。”彩彩毫不含糊地说,“他说回头买下还我。”
景藩老汉瞧着那个站在床上的姑娘的苗条的背影,一刹那之间,竟不好意思看彩彩了。老汉心里想起了那一层意思……
蚊帐挂好了,彩彩跳下床,又从兜里取出几个小纸袋说:“大叔,这是几样治头痛拉肚子的药,给你留下。夏天到了,人容易发病……”
“噢噢噢……”景藩老汉嘴里应诺着,却没有勇气对视那一双诚实好看的眼睛。老汉想起那一年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了。唉!原以为马驹在部队升排长无疑问了,他才遵照部队同志的叮嘱,不敢给马驹订下家庭有这样那样麻达的媳妇,硬是失情薄义地把彩彩甩开了。现在,这个被他隔卡掉了的彩彩,专程赶到奶牛场来,代表他的老伴和儿子来看望他了。如果彩彩现时真的和马驹有那一层意思,自己怎么对人家娃娃说话呢!
“俺婶说,叫你晚上睡觉,把被子盖严。”彩彩说,“万一拉肚子,吃点土霉素,要是红白痢,吃‘痢特灵’,吃法用量我给你写在纸袋上……”
“噢噢噢……”景藩老汉只是点头,其实什么也没记住。他还在想:绕了一周八匝,马驹还是和彩彩……
“马驹哥说,叫你干活时甭太过分,小心累下毛病……”彩彩说。
“噢噢噢……”景藩老汉自己更窘了:咱真是对不住人家娃娃哩!
“大叔,你还缺啥东西不缺?”彩彩问。
景藩老汉终于扬起头,看了一眼彩彩。她端坐在床沿上,象女儿一样真诚地关切地询问着。他慌慌乱乱说:“不缺不缺……”
“那我回呀。”彩彩说,“我后晌给娃娃种牛痘,走得迟了……”说着,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俺奶烙的烫面油旋饼子,让我给你带了点儿。”
“这……好好好!”景藩老汉手足无措地站着,拒绝不好,接受也叫人为难,心里着实感动了,“叫你奶……甭干活!有重活……找马驹帮忙。”
彩彩笑着点点头,走出房子,推起自行车,回头再看一眼送她的景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