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的家当都从老屋搬迁到村子西头四婶家的厦屋里来了。一切安置停当,她最后才收拾炕面,铺上苇席,铺上褥子,单子,今黑夜就要在这里下榻了。这里,远离那位家法甚严的老公公,她可以和建峰说话,可以说甜蜜的悄悄话,可以笑,也可以唱,再不耽心老公公训斥了。她从心底里感到解放了。
她在他盘垒的新锅灶下点燃了麦草,沤出一股黄烟。风箱是临时借来的,锅也是借下的。她轻轻拉着风箱,心里舒坦极了。她在老家陕北没拉过风箱,那里全是吸风灶。她在公公的眼皮下拉风箱,心里总是很紧张。现在,她悠悠地拉着风箱,火苗一扑一闪,第一次觉得做为一个家庭主妇的自豪了。建峰蹲在锅台前,看看前边,又站起看看后边,问她吹风顺不顺。她不说话,只用眼睛回答他,妩媚而柔情:很好很好!一切都好极了!
她温下一锅水,舀下一盆,让他洗一洗身子。他坐在矮凳上,吸着一支烟,说: “我累死了,先歇一下。你先洗吧!瞧哇,四妹子,你浑身上下抹得像个灶王婆了!”
她关了门,与四婶隔绝了,四婶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已经睡下了。她脱了衫子,又脱了裤子,在电灯光亮里,脱得一丝不挂,在水盆里畅快地洗起来。
“转过来,对着我洗。”建峰说。
她依然背对着他,说:“你不怕冒犯……你爸的家法吗?”
一句话顶得建峰没法开口了。
她痛快淋漓地搓洗着身子,已经明显肥胀起来的乳房抖颤着。她听见建峰走到她背后的脚步声。他讨好地说:“我给你擦擦脊背……”
“你不怕冒犯你爸的家法……”
“不许再提说那些话!”
她听见一声吼。她被他铁钳一样硬的双手钳住了肩头。他把她猛然扳转过来。她看见他一双恼羞成怒的脸孔。她吓住了。稍一转想,她又喜了,从来没见过他的这一副凶相,倒是像个凶悍的男人!“不准再说……”他紧紧瞅着她的眼睛,依然凶悍。她意识到自己几次三番的挪揄的话,惹恼了他了。她瞬间变得缠绵而又温柔,撒娇似地撅起嘴唇,眉眼里滑出并非真心挖苦他的忏悔,在他涨红的脸上亲了一口,就把毛巾塞到他的手里,昵喃地说:“要给人家擦背,还这么凶呀!我的三哥哥… …”
夏夜的温热的风,吹动四婶家院子里的梧桐的叶子,嚓嚓嚓响,屋后坡崖上的蝈蝈吱吱吱叫。屋里刚刚刷过的白土浆水,散发出一股幽幽的泥土气息。
“四妹子,再甭说那些话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