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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殷元中
。他甚至有些后悔答应赚那三十块钱。晚上回到宾馆,那女人要了一桌子菜,他竟觉得一点口味也没有,只是低着头喝问酒,竟喝出几分醉意,第一次感到头有些昏。进到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开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眼睛迷糊着,却又睡不安稳。想起这一天的事情,疑心自己莫不是在做梦,要不就是撞了充。李八碗有个笑话,说他们祖上有两个人畅谈理想,都说自己最想的是当皇帝。当了皇帝便怎样?一个说,那我就要做身祥云纱(当时城里人的夏服)穿。另一个说,那算什么,若是我,就要拿红糖炒焦米(晒干的饭粒),炒一大袋子,挂在门头,进吃一口,出吃一口。照这个标准,殷元中如今是做了皇帝他老子了。

    不晓得过了几久,“皇帝老子”被敲门声惊醒。他爬起来,打开门,外面站着那女人。女人对他说,她起来上洗手间,发现停电了。她想让殷元中去找宾馆服务员,要支蜡烛来。服务台在长长的走廊的尽头,那里亮着一点幽幽的烛光,这样长这样黑的走廊,她不敢走。

    殷元中去取了蜡烛,点着走回来。走进那女人的房间,却没有见到人。正疑惑着,突然觉出一个温软的身子从后面把他抱住。他打了个激灵,蜡烛掉到地上,熄了火。他自己却像火一样烧起来。

    早上他被弄醒,睁开眼,见她已经醒了,支着身子,从上面俯视着他。两只大奶子几乎撞着他的鼻子。她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结着眼屎,脸上的脂粉和口红一片狼藉。

    “你好厉害,跟杀人一样。我好舒服,好好过。”

    她很放肆地逗他。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夜的事,她在他身子底下,可怕地喘息和号叫。

    她的脸向他俯下来,眼睛里又放出饥渴的亮光,呼吸重又变得急促,拉风箱似的。手把他的下身捏得生痛。他闻到她口水的臭味。

    他一跃而起,一把掀翻了她。

    这一次殷元中全然没有犹疑和畏缩。两个赤条条的人在床上交接,同两头牛在草滩上交接其实没有两样。两个人之间除了公和母,没有了别的差别:没有富,也没有穷;没有贵,也没有贱;没有高,也没有低。并且殷元中心里,反而有了优越感。毕竟是他在上,她在下,他在挖地似的弄她,他在怀着像是虐待的心情磨恨她。他本是一个卖苦力养家活口的人,一个没有人肯正眼看的乡下穷人。如今把一个别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又阔气又漂亮的女人压在身子底下,在她身上寻快活,让她要死要活地任自己摆布,这简直就是一个阶级镇压另一个阶级。他便是这阶级斗争的英雄。

    后来的日子远远超过了先前议好的三天。他们像一对夫妻一样出双入对,下了山,又顺水去了沪宁苏杭。将近一个月后,殷元中才回到李八碗。中间他给李八碗的家里写过信,说他在山上遇到一个战友,让他搭帮完成一个重要任务,让家里人放心。

    回来,他一五一十交待了那奇遇,唾沫四溅地像是在讲英雄业绩。那女人是海外资本家太太,男人有了新相好,便让她携了巨款到大陆来自己寻开心。

    “哈,谁寻谁的开心?!哈,老子是金猴奋起千钧棒,坚决斗垮资本家!哈,敌人不投降,就叫它灭亡!”

    那女人后来是真让他弄服帖了。分手的时候,两眼泪水汪汪。她让他给她地址,日后好来找他。他很爽快就说了。只是村名说的是李八碗,县名却说的是他江北老家的县名。

    “哈,还‘下回’!”

    他鄙夷不屑又有些神往地嘲笑说。

    李八碗人听了很长志气。如果说李八碗有什么真正的骄傲,殷元中的这段奇遇算是最重要的一桩了。连他老婆也一点没有醋意,反而觉得男人让她更有了脸面。何况殷元中还带了一大把钱回来。这些钱,他们三年也赚不转。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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