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蓝花2(3)
离,都无语。天空下,就只有—个男孩的与—个女孩的脚步声,轻重不太一样。前面的那双足音,有点急躁;后面的那双足音,有点犹豫、轻飘。我在心里想:但愿邵其平他们不要走得太远了。心里这么想,就觉得夏莲香走得太慢。
后来,将她落下—块地远了,我就坐在地头上一株楝树下等她。那株树,独独的一株,远近再无—株做伴,在月光下的田野上,高高地长着,是—幅画。这画带了寂寞感,带了远古气,还带了些神秘色彩。
夏莲香走过来了,微微喘气,用手轻抚脑门,道:“我头有点晕。”说罢,一手扶着树干,身体像一股无力的水流落下去。
我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微喘,闻到了除酒香之外的其他的气息。她坐着,我却将身子紧贴树干,面朝月光,站了起来。但不知为什么,我心跳着没让自己走开。眼前,只是很单纯的一片田野,很远处很远处,才有蒙蒙的树烟和沉浮不定的村落。我抬头望天空,—会儿云,—会儿月,也恍恍惚惚的。我把头往后勾得更厉害,就只看到树冠了。枝叶很繁茂,很少漏下星空来。我想:若是在白天,定能看到树上一片淡蓝如烟的小花。
我感觉到,水样的时间都能用手摸着,从我身边流走了。
天空,滑过—只大鸟。
“夜里还有鸟飞。”我说。
她没有与我答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小声问:“林冰,你真喜欢陶卉吗?”
“……”
她微微叹息了—声:“她心里有个杜高阳。”
我闻着楝树的身体发出的苦味,心里—阵发空。
不知什么时候,她站起来了。我觉得她的脸就在我的脸旁。
我的面颊在她从嘴中呵出的温暖的气息里。酒香味、头发味和一些我从未闻到过的气味,飘在我鼻子的周围。我没有躲避,只是让心跳一下一下地去敲击背后的树干。一阵轻风吹过,将树上的花香压了下来。
“林冰……你还记得那天我被关在教室里,你给我在窗外采蓝花吗?”
“……”
“你还记得那天我晾衣服,你抱着柳树,将它吊弯了吗?你那样子,真像个孩子……”
“……”
我觉得,她湿润的唇就在我耳朵边上。
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鼓声。这鼓声唤醒了我,也援救了我。我说:“是我们宣传队的鼓。他们在等我们呢!”我在离开了大树时,觉得肩上有只胳膊轻轻地放了一下,随着我的移去,无奈地滑落下去了。
我们走着,脚步声都很轻了。
走完—条田埂又—条田埂,前面是茫茫的一大片麦地。人脚懒,怕多走路,不去走该走的路,却硬在那片麦地里踩出一径斜路来。此时,麦子都已长高,仿佛把那小路拢在了怀里。我走上—了这条路,突然觉得那麦地是无边无际、永无尽头的海,心不禁一阵发慌。她也走上来了。这时,若有人从远处看,大概只能看到我们的肩与头。麦子正在扬花,又有许多混杂于麦子中间的紫云英正在开花,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香气。这香气有些让人迷乱。
我们走进了这麦海的深处。
她突然跌倒了。她没有立即爬起来,仿佛疲倦极了,顺势俯卧在了地上。
我走回头,立在她身边,“你怎么啦?”
她向我伸过一只胳膊,似乎在睡梦里,“这酒真奇怪……”
她的身体似乎很沉。我用劲将她拉起来时,她低着头,将两只疲软的胳膊顺势搭上了我的双肩,并把脸也歪靠在我的左肩上。在我的面颊接触到她的面颊的一瞬间,我双腿—软,眼前漆黑如坠渊底,差一点跌倒下来。等我渐渐又看见了天空,看见了月亮,看见了麦海时,我的面颊也清楚地感到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