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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少两代人的熟睡中,我这条牛继续反刍着吞下去的草料——这草料就是咀嚼不完的一卷卷人生,一幕幕幻化无常的人间杂技。

    不是吗?

    猴儿走钢丝,玩平衡玩得烂熟。它头上还要支撑起一把花伞,以招徕观众的目光。熊猫踩大球,玩圆玩得比发明圆周率的老祖宗——祖冲之还要娴熟;它脚掌上如同挂着经纬仪,眼看要从圆球上掉下来了,硬是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多奇妙的杂技表演?

    鹦鹉会呀呀学舌。

    八哥叫得比唱歌还好听。

    吧儿狗会摇尾巴。

    老虎比它的猫老师还灵,顺着幡杆一直能爬到幡顶。

    牛会干些啥玩艺哩?西班牙的牛在斗牛节上还能折腾一番,但最后的结局,常常在狂热人群的喝彩声中,脊背上被插上一把把利刃……

    拉套。

    拉磨。

    拉车。

    拉犁。

    中国牛,真的就是我。

    我能在杂技班里扮演出什么角色呢?牛就是牛,牛天性演不来没了牛性的杂耍儿。比如:我曾把自己扮成过一条冲往火车阵的奔牛,想用犄角豁开生活中的黑筛幕:我给老田写信说:你我都是公仆,绝对不能支持子女开办官倒性质的皮包公司,那是慷国家之慨,吸取民脂民膏的犯罪勾当。你我都是老同志了,不能背离革命初衷。几天之后,我接到他打给我的一个电话:

    “老牛吗?”

    “是我。

    “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呵!”

    “别来客套,来点真格的吧!”

    “你的电话有录音装置吗?”

    “你开什么玩笑?”

    “那我就要对你说:不要干预孩子们的事情。你我孩子经营的是小本生意,那些经营大买卖的事儿,你还没听说过哩!说了吓死你!”

    “我宁可马革裹尸,也不能叫人吓死。你说吧!”

    “算了吧,老牛。”

    “不行!”

    “不行咋的?”老田冒出来一句脏话,“你能把人家‘老二’给咬掉?我看你太自不量力了!”

    “该咬就咬,该阉就阉,谁让我的职务条例要求我这么干呢卢

    老田一阵大笑,震得电话听筒发出吱嘎的声响。

    我警告老田说:“念你在随军医院,曾对我有过难忘的教诲,我才给你写那封信。写信不起作用的话,我要上告我那崽子和你的儿子,拉出你这个不大不小的后台来。老战友!才几十年光景,你怎么搞开中饱私囊的事情来了?”

    “老弟,我奉劝还是收敛一点你的牛性为好。既然你直言,我也无需曲语。我不是后台,我是前台,至于谁是后台,我无可奉告。”老田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打仗架式,“我还要告诫你另一点,开办这个公司需要一枚枚橡皮图章,是牛放打着你的旗号,才过关斩将把事办成的。蹲牛棚的日子,我对你有了一点了解,防范你有一天会血口喷人!这也算猫比老虎多一手绝活吧!你上告就等于告你自己!”

    “我愿意自缚于法庭。”

    “那我奉陪到底!”

    “老田,你……”我握着电话听筒的手,哆嗦起来。

    “老弟呀!说实在话,战争年代我就对你不怕死的果敢精神十分欣赏。你我一块转业下来,是我力荐你到这个部门主政的,这有原始档案可查。”老田在电话中侃侃而谈,“现在,我对你的一切,不仅是欣赏,而且是钦佩,有时,我甚至知道我在下滑,但我看着周围,都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何必作茧自缚,这么不识时务呢?再说得明白一点,多上你我这样几个苦行僧,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我老了,右眼已全部失明,左眼视力仅剩下0.3;得了!模糊数学就模糊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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