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着……

    我跑着……

    脚下不知是哪儿来的力量，我穿过秋天的田野，跨过宽宽的水沟，直奔小黄毛住的窝棚。

    我想假如有人这时候偷偷拍摄下我的形象，那一定像个疯子。秋风吹起我褴褛的衣衫，秋风吹散了我蓬乱的头发。我--一个虚弱的书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解开了纽扣，让萧瑟的秋风，卷着落叶，尽情扑打着我搓板一样的胸膛……

    我想念quot;铁猫quot;，更想见到比quot;铁猫quot;更小的黄毛。按他们的年龄来说，正是人生的黄金岁月，quot;铁猫quot;应当是少年宫艺术馆里的小雕塑家，小黄毛虽然还小，应该有秋千、滑梯、皮球，他手里该有小鹿、小熊、小鸭……而这些儿童世界的东西，他一无所有，甚至连梦里也不一定出现过。因为他刚刚有记忆的时候，风就把这粒种子抛到这个苦难的深渊里来；而quot;铁猫quot;就像是一株蒲公英，为这粒苦难的种子，在头顶上支起一把小小伞儿，为他遮风挡雨，保护着这颗种子萌芽、开花……走着走着，我忽然想起小黄毛的妈妈来，本来她应该是为小黄毛头上支撑起这把保护伞的人，可是这个两条腿的母狼--不，她的行为，还比不上一只母狼! 我在东北的深山密林曾听见一个朝鲜族老猎人对我讲过狼的故事。他说：猎人最忌讳碰上带崽的母狼，如果你用枪先打死它的一个狼崽，它会死活扑上来和你拼命的；没经验的猎人，常常因为先打死狼崽，而在母狼的复仇中丧生。而面若三月桃花的肖玫玫，虽然她长着人的四肢，而且有着微积分的数学大脑，但为了她的飞黄腾达，竟然连狼都不如，把她的骨肉，抛到这个quot;世界quot;里来了。

    她，现在在哪儿?听说她和黄鼎离婚后，又以那位新丈夫的严重生理缺陷为理由，再次离异高攀。也许她此刻正在西山顶峰上的quot;鬼见愁quot;，搀扶着她的新丈夫在欣赏西山红叶!可是她是否知道，她的小黄毛此时在干什么!?他穿着过大的长衫，正站在窝棚外边，吮着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窝棚檐上的鸟窝发呆。

    雀窝里，一只幼雀伸着嫩黄的嘴quot;叽叽quot;叫着；一只老麻雀嘴里叼着一条肥虫飞落窝上，一直送到幼雀的小嘴圈里。他，天真地笑了，喉头也不觉蠕动了一下，当他低垂下头来时，望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我。

    quot;叶叔叔--quot;

    我一下把他抱起来，把他紧紧裹在我褴褛的衣衫之中。这一瞬间，热泪一下涌出眼角，我用我泪水淋淋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小黄毛的脸，说不出一句话。

    quot;叔叔，你为什么哭?quot;他用两只小巴掌，抹着我脸上的泪痕问。

    quot;那是叔叔跑出来的汗。quot;

    quot;眼睛会出汗吗?quot;他又天真地问。

    quot;会出。quot;我用谎言欺骗着童贞，quot;'铁猫'小叔叔来这儿没有?黄毛?quot;我把他放下说。

    quot;小叔叔在窝棚里睡觉哪!quot;他把小嘴附在我耳朵边，说着悄悄话，quot;刚才他牵着'黑子'，带着我，掏了地里的田鼠窝，来--叔叔--quot;

    小黄毛牵着我的手，走进窝棚。他指着地上一个破瓢里的大米粒说：quot;这……这是从田鼠窝里掏出来的，真好玩极了。quot;

    quot;是吗?quot;

    quot;真好玩。quot;他用两只小手抱住我的一条腿，摇晃着，quot;叶叔叔，走!你也带我去掏田鼠窝去，成吗?quot;

    quot;不，叔叔有事，我是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