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quot;的铺位床边，把褥角一掀，伸手从稻草里拉出来那件印度绸的绸衫。quot;您看!罗允中把它藏在铺炕的稻草里，反而诬陷张铁矛偷了他的汗衫，以乱裹乱，弄得我们这房子鸡飞狗跳，连您都叫他给蒙在鼓里头了。quot;

    我的朋友，我万万没有料到有人抢在我前边，向quot;少尉quot;打出了quot;第一枪quot;。房子里再一次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全屋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quot;少尉quot;的脸上。很显然，quot;少尉quot;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呆了。

    他惊愕地张大嘴巴：quot;这……不可能，队长!这一定是他们和张铁矛搞的鬼……quot;

    这一下，把复仇怒火燃着了。愤怒的声音像八月天的冰雹，从房子每个角落，一齐倾泻到quot;少尉quot;头上：

    quot;谁搞的?你说--quot;

    quot;又想往张铁矛身上扣屎盆子?没门儿，他没归队之前，我们就从你铺位底下发现了!quot;

    quot;我们集体作证!quot;

    哗啦一下，大家都举起手来。

    quot;罗锅quot;队长晃了晃胳膊，叫大伙放下手，扭头问quot;少尉quot;说：quot;这是嘛回事?罗允中……quot;

    quot;阎队长!就是张铁矛偷的，我敢肯定。quot;quot;少尉quot;头上沁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quot;度荒的年头，他偷你汗衫干什么?又饱不了他的肚子?quot;

    quot;是呵!quot;

    quot;这家伙一贯伤天害理。quot;那个年轻的罪犯气愤地说，quot;黄鼎在水管旁边洗衣裳，人家只说领口和袖口最脏，谁都洗过衣裳，这是大实话，怎么就成了攻击领袖?quot;

    quot;是他以小人之心，度黄鼎之腹。quot;

    quot;陷害人有罪，应当反坐!quot;

    quot;建议政府撤了他的班长职务!quot;

    quot;建议政府重新核对黄鼎的问题!quot;

    在一片乱哄哄的声音中，quot;少尉quot;脸上第一次出现惶惶不安的神情。quot;罗锅quot;队长面颊升起一片绯红，他含含糊糊地回答说：quot;这个问题，我们当然要不断查实。你们知道，右派是个嘛?就是地地道道的反革命，你们不能对右派掉以轻心!现在，我不再管你们队的事了，有嘛问题找你们寇队长……quot;

    出工的钟声当当地响了。

    quot;罗锅quot;队长匆匆出了我们的房子。

    quot;少尉quot;嗫嚅地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寇安：quot;寇队长，是不是集合出工?quot;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寇安老头，这时抖擞着喉咙，向我们宣布了三件事：

    quot;第一，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撤了罗允中这个牢头的班长职务；第二，停工半天，对罗允中进行彻底的揭发；第三，我已经请示了政委，会后立即将罗允中禁闭，黄鼎蹲多少天禁闭，罗允中如数偿还；如果黄鼎因禁闭折磨而死在病床，政府要向罗允中追究法律责任。现在，揭发牢头的会议可以开始了--quot;

    巴掌声，欢呼声，淹没了一切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