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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是为了以合理借口卸下你腕子上那副铁镯子吗?你在劳改队这么多年,怎么这点见识都没有?”

    范汉儒略有所悟地:“真?”

    “你等着瞧吧!”

    几天之后,我们大队人马扛着锹镐,去引黄工地上开冻方挖大渠时,我这个 “估计参谋”的估计应验了:在狱墙外大约一里多地的平场上,我看见了范汉儒。他和几个穿着囚衣的“老号”,正在铁丝网围起的一个圈圈里,清理着瓦砾和积雪。此时太阳刚刚出山,范汉儒冒着料峭的春寒,已经光着脊梁挥锹大干了;阳光照在他的结实的胸脯上,晶莹的汗珠象断了线的珍珠,从他赤裸的躯体上滑落下来。当我们的队伍经过铁丝网时。我禁不住欢欣之情,含蓄地向他打着招呼:“喂!东边日头西边雨!”

    他回地头来,立刻回答:“道是无睹却有晴。”

    “分配你干什么活儿?”我压低话音问。

    他的诙谐和豁达的性格,随着双手解禁而复活。他打着哑谜说:“喂你!喂我!”

    “这是什么意思?”。

    “咯咯咯——”他伸长脖子学了声鸡啼,然后严肃地说道,“姜老头叫我领着几个犯人,在这儿建立一个养鸡场。”

    “那不是触犯了政委的神威了吗?”我有点担心。

    “姜老头说了,‘他搞他的政治,我抓我的生产。’”范汉儒悄声说,“牛蹄子分两瓣,各弹各的调儿,各走各的道!”

    我为范汉儒高兴:“这么说。你有盼头了?”

    “人世间总是好人比坏人多。”他咧开厚嘴唇,笑了,“不然的话,那个新权贵会把我给整死!”

    我笑了。但笑得太早了。第二天我们经过铁丝网时,范汉儒和那几个“老号” 的影子就不见了。我心里惶惶不安。可是几天以后,范汉儒和那几个老犯人又出现了。我刚长出一口气,范汉儒和那几个犯人又不见了;之后,又复出了。这种变幻莫测的情况,终于使我明白了:崔煊政委并没有睡觉,他正和姜场长进行较量;范汉儒能否解禁来劳动,只是这场斗争中的一个投影而已。因此,我和我的伙伴们都用路过铁丝网,能否碰到范汉儒,来判断农场气候的阴晴——不,应当说是用它来揣摸我们国家的命运。尽管我们褴褛的衣衫上无一例外地都补着补丁,但那双双眼睛上没有补丁——它们的亮度赛得过探照灯。

    时间,象火车车轮飞快地滚动……

    时间,象大河流水奔腾而过……

    几年的光阴过去了,那个养鸡场也没能落成,忽儿停工,忽儿开工;忽儿“月缺”,忽儿“月圆”;忽儿“寒流”,忽儿“暖流”……在巨变的气候风中,范汉儒就象置身于旋风中的一片树叶,一会儿被抛上九霄云天,一会儿又坠落到地面。有一次,是农场“阴转晴”的日子,我独自一人,从引黄工地上回来取生产用具,在铁丝网边碰到了他。

    “有消息吗?”他很着急。

    “没有信来。”我知道他说的“消息”是什么。“

    “你没有想办法打听一下吗?”

    “我问了,其他干部不知道女队的落脚码头。我乍着胆子问了一回崔煊,碰了一鼻子灰!”

    他失望地摇摇头:“完了!”

    “你可以和姜场长说说你的事么!”

    “谈过了,他说现在顾不上考虑这些闲事。”

    “怎么是闲事呢?”我不解地说,

    “你知道‘左斜眼’为什么来山西,来了山西根子又这么硬吗?太原有个大造反派,是和他一块从部队转业下来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崔煊这个小小芝麻粒大的干部就不可一世了。姜老头每天应付他还应付不过来,怎么能顾得上管儿女情长的私事呢!”

    我沉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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