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管换。”
“怎么剃个光头?”
“工作需要,抗战时当交通员,整天在敌人鼻子底下转,装个男孩方便点儿。”
“鬼子投降一两年了,为什么还没留起来?”
“怕招虱子!”
“演戏可不像看戏那么容易,到这儿来要准备克服困难!”
“豁出脑袋干呗!”
“你的铺在西屋南间,跟俞洁同志住一块。你先去收拾收拾,把身上衣服换下来,一会儿跟我上河边洗澡去。瞧瞧你脏的!”
小高心想,文工团员要都是像分队长这样,倒还可以干下去。
西屋南间铺着草铺,果然已放下了一个背包。高柿儿赶忙打开背包,拿出她当交通员时发的一身便衣换上,抱着军装来到了周忆严身旁。周忆严一看,皱了下眉: “你怎么换了这么一身?”
“我们就是发一身军装一身便衣。”
“没问你军装便衣,我问怎么也是一身脏的?”
“谁说,这不挺干净吗?这大襟上是会餐洒上的油,洗不掉了。”
“你给我看着点火,这锅里是胶,别熬糊了。”
周忆严转身进了屋,一会儿抱出一身新军装扔给高柿儿:“你给我换上!要邋遢以后再邋遢,到团里头一天,留个好印象!”
小高就站在院里把衣服换了。袖子长过了手,裤子盖着鞋。忆严要拿针线绷一下,小高一口气说了七八个不用,自己卷巴卷巴十分满意了。
忆严从火上拿下胶,打开个油布包,捧出一只坏了的提琴,耐心地一块块粘合着。
小高问:“这也是扛在肩膀上拉的那个琴吧?”
“对,叫提琴。”
“怎么人家那个金光铮亮,你这个咋这么寒碜?”
“人家那是从上海、济南买来的,我这是找庄稼木匠比着做的。”
“唔,人家那是三八大盖,你这是土造单打一!”
“不,单打一作战还能用,我这个上台不能用。那声音像是从坛子里发出来的,只能在平时练习用。”
“啊,你这是木头手榴弹!”
上午她和忆严去洗了澡、洗了衣服,中午吃饭和全分队的人都见了面。下午别人进行工作,让她自由活动,她就走遍了文工团的各个角落,几乎认识了所有的人。吃过晚饭她跟村里的男孩子们一起玩起攻碉堡来,很快地成了全村孩子的领袖。到晚点名时,忆严一看那身军装又成了泥猴。晚上忆严和俞洁还要学一点提琴,叫她先睡。她点着灯一看,可着草铺上铺了一条鹅黄色的毛巾被。当枕头用的小包袱上也盖上了条雪白的毛巾。再一看自己那条连水带泥的腿,赶紧把毛巾被叠到另一边去,把小包袱上的毛巾也撤了,往草上一躺,合上眼就睡了。
睡得正香,有人推她,并且轻声地喊:“小高,小高。”
她一骨碌爬起来,揉着眼间:“有情况?”
“什么情况,我叫你收拾一下正式睡!”是俞洁的声音。
“我不是睡得挺好吗?还怎么正式睡?”
“衣服也不脱?”
“穿着睡惯了。”
“怎么把毛巾被也掀了?跟我讲客气?”
“那东西太干净,太好看……”
俞洁坚持要铺上毛巾被。小高妥协了,只好也脱了那身脏衣服,拿出条被单来盖上。可是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俞洁拉着她的手问:“你十几啦?”
“十四。”
“爹娘全在吗?”
“全没了。他们都抗日,一个叫鬼子烧死在俺家里,一个不愿作俘虏自己投了河。”
俞洁叹口气说:“唉,可怜……”
小高抽出手,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