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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话,开始里里外外地搜查。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地窖顶上了,而且听到用刺刀戳林桔的声音。周忆严全身神经都紧张起来,把上了顶门火的手枪瞄准了洞口。这时候前院忽然“咯咯,咯咯咯”鸡叫起来了,一个匪军说:“不好,老东西把鸡放跑了!”另一个说:“我早说上后边来找不着什么下酒物,你没见咱往后走时,那个老鬼咧着嘴笑呢!”两人急忙忙又跑回了前院。忆严这才又把举着枪的手放下。堂屋里又传来了打骂声。

    “老共产党!你怎么把鸡都放跑了?”

    “咦,你这话才叫怪!谁家鸡白天不放出来寻食。”

    “你给我抓回来!”

    “跑得哪儿都有,我上哪儿抓!”

    “不管那个!老总们今天要在你这打尖,非吃鸡不可。别的还不要,没有鸡你试试,看把你的房子点了不?”

    “为了口吃的,值当的吗?你老总不就是要只鸡嘛,给你只鸡就是了呗!”

    听到锅盖移动声,两个匪军又叫了起来。

    “老东西,这回你得说实话了吧,鸡是给谁燉的?吃鸡的人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闰女坐月子,谁家还不给燉个鸡?老总想吃,吃就是了,可别再拿横话吓咱了,老百姓经不住吓呀!”

    这时一阵脚步声,有更多的匪军进了堂屋。接着就听见划拳声、笑骂声,鬼哭狼嚎,乌烟瘴气。

    心情一放松下来,周忆严感到困乏不堪。她把腿伸进横洞,背靠着洞壁想合上眼休息一会儿,脑袋往壁上一靠就睡熟了。后来,头顶上挪秫秸的声音把她惊醒。她又持枪瞄准洞口,洞口却伸下一个黑色的陶罐来。老人小声说:“他们走了,还没出村,你再委屈一会儿吧。我先给你送点吃的。”

    燉鸡作了转移敌人视线的诱饵,老人又给忆严煮了碗小米饭加南瓜。

    直到下半晌,前街才吹起集合号。匪军们这才稀稀拉拉地出了村。

    忆严回到屋里,二嫚已经回来了。把两套军装和一颗手榴弹放在亿严眼前,其中一件上衣已烧掉了大半。

    忆严问:“人呢?”

    二嫚说:“没见着。出村不远就看见国民党的军队正往这儿开,我就拐上了小道。多走了里把地,到了那个窝棚,一个人也没见着,就扔着这些东西。地上还写了几个字,我不认得,可照样描下来了,你看看说的啥?”

    二嫚翻开那件烧剩一半的军衣,她用柴炭一笔一划照着地上的字描了样子在那里。

    “向西,快走。”忆严念道,“她们发现情况,向西转移了。留下这几个字,是给我看的。”

    二嫚说:“怎么把东西也扔下了,不怕别人捡去?”

    “一定情况很急,不然决不会连武器都来不及带的。行了,我知道她们往西走了就好了,俞洁有病走不快,我很快就能追上她俩!”

    忆严马上要走,二嫚和老人都留住她不放。他们说现在大白天,敌人队伍才出村没一会儿,后边有没有后续部队也不知道,单枪匹马决不能上路。不如耐着性子再休息一会儿,把精神养足,天擦黑再追她俩,也慢不到哪儿去。

    忆严只好留下来,到二嫚屋里去休息。

    二嫚住在东屋。光溜溜的席,光溜溜的地,什么摆设都没有,可收拾得干净明快。忆严一则心里不宁静,二则在地窖里睡了一觉,这时再也睡不着,和二嫚两人就谈起闲话来。她把自己的出身经历讲了一遍,二嫚越听越难过,拉着忆严的手说: “我以为就是我命苦了,原来世上还有比我苦的。”忆严说:“旧社会,咱们女人的命运有几个不苦的!”二嫚说:“你们这革命的就是好,当兵、打仗,男人咋的你咋的,谁的气也受不着。”忆严说:“这得感谢共产党,没共产党领导,咱们能闹出个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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