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1946-1948)定亲
有觉得够,还想再来个八年,你这话,犯原则。关山林瞪着一双外凸的豹子眼说,尿!犯什么原则,我说的是装备,又没说侵占,这完全是懒婆娘睡在热炕上,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搂着男人,两码子事!张如屏和关山林是老乡,平时两人关系不错,下大雨刮小风的时候,张如屏还爱跑到独立旅找关山林闹两口包谷烧酒喝,他知道关山林这人说话没多少心眼,也不和他争,一笑了之。
关东军在东三省是向苏军马利诺夫斯基元帅的贝加尔方面军投降的。日本关东军的主力部队根本不理睬抗联,他们恨透了这些兵不兵民不民,在白山黑水之间和他们纠缠了整整八年的民间武装,虽然后来东北民主联军的主力阵容是由关内来的老八路构成的,关东军仍然不服气,拒绝向抗联交枪。但是抗联也不是好欺侮的,憋着气和你小日本干了八年,天天被你小月本追得钻老林子,睡荒屯子,嚼雪团啃树皮,受的不是人罪,这回逮着一个出气的机会,如何肯轻易放过!你不交枪,我就打你,反正你是在投降仪式上当着全世界人民的面签了字的,这就好比跟打缚了膀子的人似的,未必你还敢还手不成?这样,部队软吃硬拿,多多少少还是接收了一些日本军队的投降,其中还包括一些日本垦荒团。垦荒团其实是日本的移民老百姓,那里面有不少年轻的女人。日本女人长得都很漂亮,白白净净的,收拾得很整齐,走起路来都是莲花碎步,小腰扭得跟杨柳枝似的,见到男人。老远就站下,恭恭敬敬地弯着腰低着头,男人无论说什么,她们都轻声细气地说一声海伊,温顺得像小猫。有一次,军区的首长和省里的领导在一起吃饭,军区司令员方强、政委兼省委书记李范五、省长李廷禄、三五九旅的刘转连旅长、晏福生政委都在场,关山林的独立旅虽然不能和三五九旅这样的王牌军比,但在合江省军区仍是主力部队,所以这种场合大凡都有他。吃着饭,关山林想起来了,笑着对一旁的三五九旅副旅长谭支林说,妈的,日本娘们那个软和劲儿,天生就是给人做老婆的!谭支林也笑,说,好是好,可日本话谁懂,要讨一个来做老婆,还不跟讨一个哑巴似的。关山林说,谁说不懂,巴格亚鲁、米西米西、通通的、梭嘎的干活,这不是日本话是什么?谭支林说,还有呢?过日子,你不能总说这两句吧,你还得说些别的什么吧?关山林举着筷子瞪着眼想了半天,再没有想起什么新词来,于是不无遗憾地说,还真是的,打了八年仗,和人家做了八年对头,全用枪做了嘴了,除了这几句,别的什么也不会,你说这事闹的。大家听罢就笑,说这事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学不学日本话也没多大关系,反正和小日本的仗打完了,鬼子已彻底认了输,以后恐怕也不可能把仗打到日本去,不会就不会吧。,这些话,正巧被坐在邻桌的方强听到了。方强当时没有说什么,隔天军区开干部大会,轮到方强讲话,方强讲完了形势和任务,说他还想多讲两句。方强多讲的两句是这样的:我们有些同志,以为八年抗战胜利了,小日本打跑了,革命就成功了,消极的思想也滋生了,开始有了撂挑子享乐的念头。我们有的平时打仗很勇敢的团长旅长,甚至还想讨一个日本女人来做老婆,这是什么思想?这种思想要不得!关山林坐在台下,正捏着铅笔头咬牙切齿地一横一竖往本子上记着笔记。关山林没读几年书,识字不多,字写得鸡扒似的歪歪扭扭,有些生字还得画符号来代替。关山林听司令员这么一说,当时就愣住了,心想,这话是我说过的呀!我在下面说的话,你怎么给端到台上说去了?心里这么想,没忍住,站起来就冲台上的方强说,司令员,我只说过日本娘们软和劲儿,天生是给人做老婆的,我没有说想讨一个来做老婆呀。我就是真想了,我能说出来吗?台下的人本来都认认真真坐在那里听司令员讲话,关山林这么粗喉咙大嗓门地一嚷,大家都没憋住,哄堂大笑起来。
干部大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