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1955-1964)-较量
起来的一刹间,关山林的枪响了。第二枪和接下来的三枪相距时间不足五秒钟,它们是连续射击的,枪响靶倒,五只钢靶全被击倒了。
没有人鼓掌,大家都呆呆地看着一百码开外光秃秃的靶台,再看巴甫洛夫。
巴甫洛夫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他二话没说,从枪械员手中拿过那支35口径的马格南狙击步枪,几步走到射击台前,卧倒,装弹,击发。马格南狙击步枪不愧是专家钟爱的名流兵器,它的瞄准模块是一流的,矫正性也强,五发子弹打出去,除了第一发在六环上,其余四发在靶子中心打出一个梅花形,鹿蹄一般的漂亮。巴甫洛夫脸色苍白地从射击台上爬起来。报靶员用小旗子冲这边报靶。六环、九环、十环、十环、十环。五发子弹打了四十五环。巴甫洛夫很粗地出了一口气,拿眼角看关山林,目光中分明有了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关山林说,好!关山林目光炯炯,大步走到射击台前,在那个过程中他咧开嘴笑了一下。军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是强者,他们永远都在寻找最出色的对手,只有这个时候他们血液中的灵感因子才会充分地活跃起来,如果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抗,他们只是一座孤独的死火山。
关山林在众目睽睽之中走向射击台,从枪械员手中接过那支35口径的马格南。关山林没有用卧姿,他丁步站立着,右手持枪,枪口朝上,枪托抵住肩窝,左手退下空弹匣,往旁边一丢,接过枪械员递过来的弹匣,咔嚓一声拍进弹仓里,换手,左手托住枪托,麻利地拉开枪机,枪口自然下垂,握枪瞄准,须臾,枪声响了。马格南的声音清脆而短促,几乎听不见尾部的哨音,枪的座力也极小,老练的使用者几乎让人看不出击发时身体的震颤。关山林以立式击发,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地打完一组,然后退下弹匣,关闭保险,将打空了的枪交给了站在一旁的枪械员。顾问团和军代室的军官们都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两百公尺外的报靶员验靶。报靶员开始报靶。九坏、十环、十环、十环。报靶员手中的小旗子犹豫了一下,不动了。报靶员发觉少了什么。大家也都发觉少了什么。少了的是一发子弹。报靶员重新验靶,他在靶纸上找,找了很长时间。军官们大气不出地在那里等待着。报靶员终于没有找出结果,他有些迷惑地在两百公尺外摇了摇头,然后他卸下那面胸靶,扛着它朝这边跑来。报告!靶上只发现了四个弹着点儿!报靶员说。大家都围拢去看。那面靶上,果然就只有四个弹洞,一个在九环上,另三个在十环上,其余地方干干净净。有一发子弹失踪了,一点儿影子也没有留下。但是很快的,先是报靶员自己看出了他的忽略,接着,所有在场的军官们都看出了其中的奥妙——靶心的三个弹洞中,有一个弹洞比其它两个显得稍大了一点儿,如果不留心,几乎看不大出来。很显然,有两发子弹共同创造了一个弹孔!人人心里都倒抽了一口气,都在心里说,好家伙!但是无论顾问团的军官还是军代室的军官,他们谁都没有指出这个共同的发现。
关山林似乎不愿意让人过久地欣赏那面只有四个弹洞的胸靶,挥手让报靶员将它拿走。关山林呵呵笑着,说,妈的个巴子,怎么就打飞了一发呢?关山林在说完这话后非常阴险而又快意地大笑起来。巴甫洛夫却一点儿也不想笑。他想不出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的心里充满了对关山林的敌意。这个孤陋寡闻的乡巴佬!这个一身蛮肉自以为是的中国熊!巴甫洛夫狠狠地在心中骂道。
如果不是关山林得寸进尺,茹科夫·尼古拉耶维奇·奥特金大尉绝对不会站出来的。
无论从军衔的角度还是从别的角度来讲,奥特金大尉都没有和关山林将军对等的机会。这个长着亚麻色头发的年轻的弹道专家一直在注意着关山林。作为军人和情敌,他对他的敬意和敌视分量几乎相等,沮丧和兴奋,羡慕和嫉妒,钦佩和不服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