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1955-1964)-较量
!我还要告诉你,尊敬的奥特金同志,和他比起来,你连他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听明白了吗?!
乌云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以至于她的脸因为充血而更加的美丽动人,她的睫毛因为极度的冲动而颤抖着,她的骄傲的胸脯起伏不停。她说完了这番话,高傲地看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茹科夫一眼,坚定地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在茹科夫回过神来朝她追来的时候她转过身来,对后者说,谢谢,奥特金同志,可我用不着,我有办法回到我自己的家里!
她就那么走出了茹科夫的公寓,一直走到马路上。一走到马路上,她就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刷地淌了下来,但她不转过身去,也不揩拭汹涌的泪水,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在流泪。
茹科夫被拒绝在公寓门口,他甚至没有勇气追到马路上去。夜晚的风吹乱了这个年轻的苏联大尉的亚麻色头发。他看见她娇俏而又伟大的背影顺着长蛇一般的马路一点点地消失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正因为如此,我更不会爱上第二个女人了。
在乌云到家之前,关山林已经回家了。
这是一次破例。
通常情况下,不是星期六,关山林是不回家过夜的,有时候他连星期六也不回家,但是今天关山林却突然想到乌云,想到家了。当司机问他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道,回家!司机以为他说的家就是他的办公室,平时他总是这么说的。司机把汽车拐错了方向,为此他遭到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首长一顿好克。你要干什么?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首长的坏脾气吓得司机好半天不敢大声出气。从基地的军代室办公大楼到家属区要经过一段简易路,汽车在长满了低矮的灌木林的路面上要颠簸半个小时,嘎什牌吉普车的灯光不时惊起灌木林中的野兔子,那些灰褐色的家伙大脑迟钝,它们只知道沿着灯光照亮的地方惊恐万状地奔跑,直到跑得气绝倒地为止,若是平时,司机小伙子会不断停下来,乐呵呵地把那些还在抽搐的野兔拎回车里,拿回去做一顿美味大菜。但是今天他却不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那些晕倒在路面上的幸运的家伙。让你们活着,下一回老子可不会放过你们的,司机在心里酸溜溜地想。
女翻译是在关山林处理完一天的公务,打算去食堂弄点儿吃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堵住他的。她显然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了。关山林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学会怎样从处理公文的头痛和手忙脚乱中解脱出来,赵秘书是位很能干的人,他能够把每天新到的文件筛选归纳得恰到好处,并且巧妙地附上处理意见。但这并不能减轻关山林的烦恼,关山林在部队学文化的时候一度对书本纸笔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过这种兴趣并没有延续多久,关山林更喜欢做一些实际性的工作,比如带兵打仗之类,所以当关山林看到站在门口的范琴娜时,脸上的倦意感和迟钝感一点儿也没有消失。
关山林问,小范,你在这儿干什么?都回家去了,你怎么不回?范琴娜站在那里看着他,目光幽深,一句话也不说。赵秘书很适时地走进另一间办公室,在那里面大声地打电话,那电话似乎是在催着他去一个地方,赵秘书果然匆匆地走了,甚至没顾得上和首长打一个招呼。关山林后来明白范琴娜真的有事找自己,他把她重新领回自己的办公室,现在他们俩人单独在一起了。关山林转过身来看范琴娜,他见她像一株小草似的站在那里,身子瑟瑟地不断颤抖,仿佛她觉得很冷。这是一种兆示。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连关山林都没有想到。有一刻办公室里空气很沉闷,关山林甚至想去打开那架华生牌电扇。在他走向电扇的时候他听见她在他的身后说,我爱你。他站住了,转过身来,奇怪地看着她。他说,你说什么?她说,我爱你2他看她,她也看他,他觉得脊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