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屯垦军所有的人都知道年轻的士佐满都固勒从一个垦荒局的官吏手中夺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他们全都跑来看。他们一看就软了腿,一个个目瞪口呆,再也走不动路了。
满都固勒把小姨安置在自己的毡包里。他给小姨找来换洗衣服,带她到河边去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小姨下到河里去的时候满都固勒焦灼不安地在岸边上走来走去,他的靴子把玉铃草和青头菇踩得一片片倒伏下去。小姨快乐地在河里洗着,她把头发散开,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像一只毛皮油亮的水獭,在水中游来游去。有时候她不在了,河面上消失了她的人影,只有月光下闪烁着的涟漪,还有偶尔泛着银光从水中跳跃起来的细鳞鱼。等满都固勒急得要大叫的时候,她又出现在那里,银铃般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满都固勒再也等不及了,他大步走进河里,猿臂如桨,喷着水花泅向小姨。小姨躲开满都固勒,灵巧地朝一边游去。满都固勒追上了小姨,一把抓住了她。小姨尖声地叫着,用拳头擂着满都固勒的肩,想要挣脱开。小姨的拳头像包含着花粉的花苞,满都固勒一点也不在意,他就像扛着猎物似的,把小姨扛上肩头,大步走回岸上,一路踢踏着水花,走回了他的毡包。
满都固勒将小姨丢在地上,让她横陈在松软洁白的羔皮毡子中。现在小姨不再是一条鱼,而是一株美丽的铃兰了。她安静地躺在那里,眸子亮晶晶的,蓄满了两潭秋水,深情而热切地看着他。满都固勒将眼睛闭上。有一阵他无法睁开眼睛。他知道那就是他的猎物,是他无往不胜的衷情之箭下的猎物;他在青森草原的花草丛中发现了她,他策马援缰,搭弓引箭,向她驶去,射出了他的箭,让它穿透了她的心。现在她完全为他所占有了,他想要把她怎么样就可以把她怎么样了。
满都固勒粗粗地喘了一口气,他朝他的猎物走去。
小姨待自己心爱男人的弟兄们很好。她很热情地款待他们。她做好滑爽的醍醐(醍醐:纯酥油),打好喷香的奶茶,煮好热腾腾的手抓内,用美酒来招待他们。她还给那些士兵们唱曲子。那些男人们全都醉倒了,醉得一塌糊涂。他们不是被美酒醉倒的,他们是被小姨的歌声醉倒的。
满都固勒经常外出。他要去串联革命者,要去发动举义的人们,他不可能整天都坐在草地上,弹着三弦琴,歌唱他的骏马,然后歌唱小姨,和小姨手拉手在草地上打滚,躺在蓝天白云之下谈情说爱。
满都固勒对小姨说,一个男人,他应该是一个胸怀天地的男人,他应该干一番大事业,不能光守着自己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他要那样做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犊子羔。
小姨弄不清满都固勒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但他是她的神,而她则是他的奴仆,她愿意听他的,他说的一切她都不会说不。
小姨深情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说,你去吧,你把漂亮的靴子穿好,你把结实的缰绳拽好,你把我的心带好,你去的地方,我就在那里了。
满都固勒说,我把漂亮的靴子穿好,我把结实的缰绳拽好,我把你的心带好,我去的地方,你就在那里。
小姨说,记着回来,记着我在家里等着你。
满都固勒说,我怎么会不回来呢?我怎么会不记着你在家里等我呢?
满都固勒就跨上他的骏马,风弛电掣地走了。
滴都固勒外出的时候,常常有一些年轻的军官来找小姨。他们用轻佻的语言挑逗她,希望小姨能青睐他们,进一步地,和他们发生一些动人的风流故事,比如在满都固勒身上发生的那种故事。小姨很喜欢那些年轻的军官,他们一个小英俊结实,充满了活力,富有人情味,并且十分地勇敢,他们和通辽过来的胡子打起仗来不要命,他们全都是出类拔萃的汉子。但是小姨有英雄满都固勒,满都固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