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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小姨和鲁辉煌婚姻中最大的障碍并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她自己,而是焦建国。

    小姨把她和鲁辉煌要结婚的事告诉了焦建国。小姨是在星期六晚上焦建国回家来吃晚饭时在饭桌上对焦建国提起这件事的。

    小姨说,建国,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那个经常到我们家来的鲁叔叔,我们打算在一起过日子。

    焦建国很认真地挑着黄花鱼的骨头,好像一点也不关心这件事似地说了一声,哦。

    小姨往焦建国碗里拈着菜,问:妈想问问你,你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焦建国把一条鱼骨从嘴里拉线似地拉出来,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拈另一条黄花鱼。他在大海边生活过两年,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对付一条色,何况那是一条已经没有了生命的黄花色。

    小姨说,建国,这件事,妈也不能和别人商量,妈只能自己做主,你是妈的孩子,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焦建国不吭声,他放弃了那块鱼,把筷子从盘子里收回来,埋了头往嘴里扒饭。

    小姨有些为难了,她想也许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和焦建国谈这件事,他每个星期只回家来一次,她该和他谈点别的,谈点轻松的话题。小姨先让自己轻松起来,换了个话题,说,建国,我给你买了一双回力牌球鞋,你不是一直想再要一双吗?明天你把新鞋穿上,我们去你二姨家,二姨说了,要给你包饺子吃呢。

    焦建国把筷子放下,拿起勺子来,脸上麻木着,慢吞吞说,你想和哪个男人过日子你就和哪个男人过吧,没有必要问我,反正你和谁一起过日子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小姨愣住了,饭粒从她的筷子边落到桌子上。

    那天晚上焦建国很早就上床睡了,小姨几次坐到他的床边,想要和他把饭桌上断掉的话续起来,他都背过身子去,不理小姨。小姨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知道不能勉强,只好替他掖了掖被子,熄了灯,轻轻地走开了。

    小姨和鲁辉煌结婚后,焦建国星期天就很少回家里来了,他在学校里开始有了朋友,他们大多和他一样,也是父母离得很远,在外地工作,或者干脆就是孤儿,他和他们在一起,星期天的时候不回家,待在学校里,大家一块打球、躺在草地上翘着一双臭脚聊天、到街上去闲逛。像雨中找不到群的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唱《歌唱小二放牛郎》。他们唱:牛儿还在山上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哪儿去了,然后他们格格地大笑。有时候小姨见焦建国连续几个星期不回家来,就去学校里接他。焦建国不愿意跟小姨走,小姨若是说多了,他就很冷漠地对小姨说,我在这里很好,我自己有朋友了,用不着你关心,你就把那个小男人管好吧。炝得小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姨为这事很痛苦。小姨是个很坚强的女人,生离死别的事她这一辈子遇到过太多,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把她打倒,但焦建国却是她无法摆脱的伤心和罪孽。小姨有时候想得绝望了,就跑到我母亲的单位去,在母亲的办公室里坐着,关了门大哭一场。

    母亲劝小姨,可母亲怎么劝都劝不住。母亲忍不住,就去找焦建国。

    焦建国浑身脏兮兮的,怀里抱了一只球,一副不耐烦要走开的样子。母亲去拉他,他说,二姨,我知道你会帮你们梅家人说话的,那又何必呢?

    母亲总是被他那又何必呢这句话问倒。母亲一听见焦建国说那又何必呢就没辙了。母亲回来以后就把这把说给父亲听。母亲说,真是很怪,十几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却有这么怪的念头、这么怪的话,让人听了寒毛直立。你说说,他怎么就会有这样怪的念头?他怎么就会有这样怪的话?

    父亲哼了一声,说,你不看看那是什么样的种,你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母亲就拿眼白去看父亲。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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