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节
言亦可分解。大金子的这段落子,虽是初学乍练,只为嗓子好,先占了便宜,唱得颇为动听;尤其是烟视媚行的神情,令人回肠荡气,吴少霖倒觉得比在天桥的落子馆里听得还过瘾。
见此光景,杨仲海便说:“你学了四段,索性都唱了,请吴老爷给你指点指点。”
“不敢不敢!”吴少霖说:“再烦一段吧!”
于是大金子唱了一段“摔镜架”。
一鹤与单震很知趣,双双起身,预备辞去。
“怎么?”大金子问道:“两位凳子都没有坐热,就要走了?”
“客去主人安。”吴少霖说,“你们久别重逢,不知道有多少掏心窝子的话要说;我们别在这儿讨厌。”
“其实还早得很。”杨仲海尽主人留客的道:“很可以再坐一会儿。”
“再坐一会儿,不如再走一家。走、一走!”吴少霖一手一个,将钱、单二人,推着就走。
留下的杨仲海,不用说,当然是“住局”了。照规矩得“大了”点个头;大金子便先问一句:“二爷,你今儿不走吧?”
“不走。”
大金子不作声,转身出屋,到柜房向“大了”低声请示:“杨二爷今晚上想住下,不知道行不行?”
照常例,生客须两口以上,方能住局:杨仲海虽然绝迹已久,到底不是生客,又当别论。“没有什么不行?”“大了”停了一下又说道:“李五来过了,要找你说话,我说有客在屋里怎么行?他磨了好一会儿,看看没指望了,才走的。光景又是输干了。”
一听这话,大金子脸色阴郁:“唉!”她叹口气,“真不知道那天才得出头?”
“要想出头也容易。不现成有个人在?”
“他?”大金子摇摇头,“要成功早成功了。如今的官儿个个穷。”
“不见得吧?”大了手往外指,“你看”,胡同里又热闹了;多时不因的人敢照面了。”、”
这句话很有力量!杨仲海以外,另外三位也是“官儿”;酒醉饭饱,来打茶围,做官的境况,必是变好了。大金子想了一下说。“就好也有限,千儿八百的,一下子那里拿得出来?”说着,她悄悄抬眼,偷窥大了神色。
大了没有作声,眼望着别处,是在盘算着什么?大金子便又把头低了下去!作出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自己拿主意吧!”大了看着她,平平常常地说,“总好商量。”
大金子心中一喜,却不敢摆在脸上,“等我想一想。”说着,腰肢一扭,一只蝴蝶似地飞走了。
※ ※ ※
新秋天气,出过一身风流汗,竹箪清凉,罗衾温煦,杨仲海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
但双眼员微有涩意,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亢奋;因为大金子在上床之前,说过一句话:“我有件事要好好跟你商量。”及至纵体人怀,丁香微发,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到得此刻,才是“好好商量”的时候。
“你好了没有?”他向在后房抹身的大金子问。
“不就来了吗?”
人随声至,大金子换了一身衣服,玄色洋纱的散脚裤,细白夏布的对襟短袖褂子,隐隐透出绿色的肚兜;松松地结一绺辫子,斜搭在肩上,进得房来先捻小了灯焰,然后掀开帐门,睡在外床。
“你睡到里面来。”杨仲海说,“你的脸要朝外,我才看得见。”
“倒像是没有看够似地。”大金子一面笑着说;一面扳着他的肩,从他身上滚了过去。
“你不说有件事跟我好好商量。什么事?”
“你说呢?”
“是终身大事?”
大金子不答,自然是默认;脸色却慢慢阴郁了,使得杨仲海有莫测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