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蟆里有答案。麦兰子默默地站起身,仄仄歪歪地朝蛤蟆滩的深处走去。生她养她的蛤蟆滩会告诉她什么吗?倒春寒的夜气无声地流动,蛤蟆滩在黛蓝色的夜里宽余地睡着。天光愈暗,蛤蟆滩的黑白线愈加明晰。那熟悉的看不清的白气又升起来了,清虚超拔又欲念横溢。麦兰子抓起一把黑泥揉搓着,仿佛听到一种浮出地表的声音,连连呼唤着“孩子,孩子,你可不能手软啊!”麦兰子的脸上就像刮过一阵风,心里是一线尖锐而清晰的痛楚。
这一刻,麦兰子忽地有了主意。
她的目光刀一样朝远海砍去。
“杂种,这世界上谁都能混饭吃!”她想。
黄木匠哼起了渔歌儿。
麦兰子朝村庄走去。
一时不知该怎么收场的危机,被麦兰子的几句话搪塞过去了。早上醒来,麦兰子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昨天的惊骇竟一点也记不得了。她到了乡政府,组织部领导找她考察何乡长,麦兰子当着范书记的面儿就说了说引资的内幕,有意将何乡长出卖了。说这些的时候,她感觉眼皮嘣嘣地跳了几下。范书记笑了,麦兰子又能在乡政府留下来了。她到底还是把何乡长卖了!有谁知道,麦兰子从蛤蟆滩得到了某种暗示:应该妥协!退一步可以进两步啊!她万幸啊,万幸没有回家找七奶奶,面对着七奶奶的白纸门,她注定不会这样选择的。她要恪守白纸门的坦荡、正直和傲骨。这一切,蛤蟆滩上没有了,连在龙帆节上的感觉都没有。爷爷不也是从蛤蟆滩起家的吗?
麦兰子激动过后,她觉得对不住何乡长,不敢看何乡长温和的眼神。何乡长倒笑呵呵的对她依然如故。何乡长平静地说:“兰子,别的都不重要,你应该回村里去接着干一场。”麦兰子也想对何乡长说尽天下好话,可她一句话也想不起来,只默默地点点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