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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孬着鼻子,却看见墙上挂着“慈善”公司的营业执照。麦兰子走过去看见执照底栏的经营范围是:捞尸。同时兼营尸体整容代办托运等。发照单位是乡工商所。麦兰子觉得滑稽可笑,顺口问了句:“还上税么?”疙瘩爷将木墩子放在门口阴凉处说:“当然收税,郎税务手黑着呢!俺是白落忙啊。”麦兰子坐在门口的木墩上,接过疙瘩爷递过来的芭蕉扇唿嗒两下。疙瘩爷坐安稳刚要说话,望见鹞鹰唿嗒着翅膀飞回来,在泥屋顶上打着旋儿,姿式十分好看。
疙瘩爷露出枣红色的胸脯子,双手摇着芭蕉扇。不说话,扭头望着骚动喧嚣的浴场出神。麦兰子发现他的眼神里有一股很邪的怪光。他在被动地等麦兰子发问,否则再也不会说啥了。捞尸的日子对他来讲太平淡了。他叹一声,憨憨地笑了。
麦兰子愣起眼不明白,问:“爷爷,您这两年总共捞过多少人?”
疙瘩爷眯了眼说:“有几十个吧。”
麦兰子说:“俺特别想知道您捞第一个人的过程,您给俺们说说好么?”
疙瘩爷咳了一声。
麦兰子诱导疙瘩爷从捞起第一个尸体讲起,是想探询疙瘩爷的心理历程。因为麦兰子知道疙瘩爷是受到生活的刺激才走上这一步的。老人经受的磨难以及当村官的苦衷,让老人一点一点丢了骨气和尊严。面对那些鄙夷、嘲讽的目光,见怪不怪了。过去老人没有感觉到受害之深,直到捞到第一具尸体,灵魂里的东西才触目惊心地暴露出来。这世界乱了,这世界啥也不值得坚守了!比如,他一直认为出海撞见死人的“落魂天”会给人带来的晦气,如今死人给他带来的是金钱,是喜气。有啥道理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