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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儿一下跳起来推开我，quot;哎呀，我忘了，是礼拜六。quot;她对镜子理了下头发直奔出去，差点撞在书架伸出的横木上。

    quot;啊，我挺好的，是爸吗？噢不是，舅舅吧，我们这挺好的，啊我没事，国内尽瞎传，这儿特别安全，人都挺讲礼貌的，见面都问好。噢，工作，是妈吗？你别担心，我没事、这什么都方便，比在家方便多了。就是没豆腐干，油条，羊网比柿子椒还便宜。我胃病也没犯，对了要有牛黄清心丸给我寄一点来，预备着。我的腿没事，都挺好。quot;英儿看了我一眼。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quot;是小洁吧？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噢，爸！你寄的信收着了，你那诗还挺压韵的，两封？是，就是那首：伴我女儿展奇才，那封。你告诉妈，你们给玻格的信她也收到了，我译给她们听，她特别高兴。她还让我问你们好呢。啊，大学里的事……我在于别的呢，给一家中文电台写东西，您的身体还可以吧？电褥子挺好的，您也可以用一用。噢，小姨，您别担心，李虎好吗？什么？那个于先生撤了，把冰箱拉走了，那就拉倒吧。我没事，你别担心，雷什么事都帮着我。噢，姑姑。quot;

    英儿笑嘻嘻的，脸上飞快变换着各种表情，活像卡通片似的。我忍不住笑起来到里屋去了。

    quot;晤，出版界，国外的出版界和国内的出版界情况不太一样。姑父是这么认为的，噢……唐生去匈牙利了，噢。反正不懂语言就……告小洁快把我的出生公证办来。知道，知道。都给问个好，就这样，噢，挂了。quot;

    英儿放下电话，一下子坐在破沙发上，看表。quot;五分钟，正好。quot;

    quot;够密集的。quot;我从里边出来说，quot;姑姑，舅舅，小姨，整个一个集装电话。quot;

    quot;他们排着队呢，一人说一句。quot;英儿抬起眼睛，quot;说问你好。说问顾城好，给你添麻烦了。quot;

    quot;不麻烦，不麻烦。quot;我说。

    quot;我麻烦。quot;英儿说，一转念她又笑起来，quot;我姑才逗呢，老跟我说国内出版界的情况。quot;

    quot;她是干吗的？quot;

    quot;中学老师。我姑父在社科院。quot;

    quot;怪不得呢／

    quot;她儿子是工业大学的，那会儿她就老到我们家来说，说我和小洁上的是分校，我妈就跟她较劲，我爹也没辙。现在她儿子去匈牙利了，说是到那没戏，想回来。quot;

    quot;匈牙利八成是挺凶的quot;

    quot;还能有你凶？quot;

    quot;听说去那的中国人什么都有，一拨一拨的，直扑红灯区，按摩院。这帮去了那帮来，这两天正专门往外赶呢。quot;

    quot;哎，打电话怎么没有你奶奶呀？quot;吃饭的时候，我想起油漆座那个被纸糊得干干净净的小北房。

    quot;可能不方便吧。quot;她说，quot;而且她也梗，当着我妈。她也不爱说话，quot;

    quot;她还住在油漆座吗？quot;

    quot;没有，早搬到将台路去了。那个房，我们没住多久。quot;

    quot;那边还挺干净的。quot;

    quot;能不干净吗？就住那边对面，你记得里边有一大片柏油路吗，挺宽的。quot;

    quot;噢——quot;我回忆着，quot;你们那个胡同是转圈的。quot;

    quot;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