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
不可。quot;
quot;我哪点儿不好了?quot;
quot;你这不好。quot;英儿点着我说,quot;你眉毛带尖儿,太凶。将来非出事不可。quot;
quot;你爹凶吗?quot;
quot;我爹?我爹到哪都是和事佬,人缘特好,就我妈和我奶奶闹,急过一回,他没辙,我奶奶一直给我姑带小孩子,带大了就到我们家来了。quot;我妈跟我姑不大好,说过这事,我奶奶又嫌我姨的孩子长期住我们家,又不是我们家的孩儿,闹着闹着把我爹闹急了,我爹是孝子可又不能说我妈,就抓起块表往地上啪地一摔,我妈当即就回娘家去了。quot;
quot;那你怎么办啊?quot;
quot;我能怎么办?第二天等我爹气消了,我就开始扫地。从沙发椅后面扫出好些小齿轮小弹簧来。一边扫,还一边夸我爹:'爸,'我说,'您摔手表劲真大。两个星期以后还扫出一些小零件呢。quot;
quot;后来呢?quot;
quot;后来我妈回来了呗,买了点菜。就跟没这事一样。quot;
英儿好像有点累了,她跪在椅子边上,轻轻地抚我的脸,沿着鼻子到嘴边抹动,我抓抓她的小胳膊说:quot;歇会儿吧。quot;她说,quot;不,快完了。quot;
我沿着她的手臂抚摸着,绕住她。
quot;干吗?quot;她说。
quot;我也学点按摩;quot;
quot;你还用学?一按摩就出偏。quot;英儿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一笑,然后又有点古怪地看着我,quot;你看上她哪儿了?quot;
quot;谁呀?quot;
quot;谁呀?quot;英儿问回来,她把手放在我额上。
我心里一静,忽然湿润起来。恍惚间好像英儿刚刚从河湾那走来,穿着淡蓝的裙子,想说我们都知道的那句话,我抬起眼睛看她,后边残缺的天花板垂落下来,锯断的屋梁停在空中,有蜘蛛网飘动。但也就在这一刹那,我觉出英儿的期待中含着一丝隐约的嘲弄,话就拐弯了。我点着她嘴边的痣说:
quot;我看上她这颗痞了,没治。quot;
quot;这叫吃痦。quot;
quot;是痴迷不悟吧?quot;
英儿终于完工了,她把一切有条有理地放回原处,像一个真正的美容小姐似的。我走到里屋大镜子前,胡撸胡撸头发,吃了一惊。我好像从来没这么白净过,皮肤柔润轻松,都不像我了。我作了个表情,一点纹路都没有。英儿进来问:
quot;怎么样?quot;
我说:quot;糟了!雷得跟我急,我哥不知道上哪儿去了。quot;风停了,每一棵树都站在中午的阳光里,大白云一动不动,鸡鸟无声。你拿着好几件小衣服从山底下上来。一边走一边唱歌:
春花秋月何时了
不了也得了
往事不知有多少
管它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