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的。房子不应该是盖的,是应该是通过什么方法得来的,她喜欢干净雅致的样子。不喜欢我脸上溅满水泥。
“大紫红破楼恶梦”我知道她的意思。
“学(音:xiao)生。”我用北京话对她说。
她也知道我的意思。“你这个人够纯粹的。纯粹是个山大王。”
有时候她过来掐掐我说:“恨死你了。谁知道你是这样的。就知道搬石头,搬姑娘家,什么也不懂。你哪是要修房子呀,你修的地方将来都得拆了。”
晚饭是虾仁鸡蛋,是你蒸的,你做好,专门让我不要动,给英儿留着。英儿做的是凉面,两种,炸酱的和用麻酱黄瓜丝拌的。
“和雷在一起就没有吃过芝麻酱,每月二两芝麻酱从来都不买。”
“在北京夏天不吃芝麻酱?”英儿觉得怪。
“我那是让给别人吃。”你说。
“我怎么没当上过这个别人?”
“我们院里的街坊夏天都找南方人,借本去买芝麻酱,二两哪够啊。”
“我嫌芝麻酱粘乎乎的,和不开。”
“那是没打水。”
“什么?”
“往里加水啊。要不,有‘没打好’一说呢。”
“就象和水泥……”
“一听你说话就上头。”英儿说,“我这半边头老木。”
“那叫神经官能症。”我告诉她“知识分子落下的毛病,一劳改就全好了。文化革命时候干校专治这种病。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每天提一百桶沙子吧。”
“我又不是雷。”英儿狠狠他说。
“噢,打水,怪不得发白,我才知道,英儿做的面好吃。”
你还在说刚才的话。
刚上岛的时候,我就画了一张图纸给你,是一个漂亮的仰视的伊斯兰堡。有尖形的拱门和吊桥,蜿蜒纵横的堞垛,有飞廊横在空中。
我们一边在山里采石锯木,一边争论这城堡房间楼梯的每个细节。三年过去了,我们筑好了一些台阶和墙基,一些护坡,三重梯田,挡住了山土的崩塌。我们的手上都是伤痕,照这个速度进展,我们的城堡需要五百年到八百年左右建成。“可汗,”你总结说:“你只是修了一点废墟。你还是先让屋子不要漏雨吧。”
“叛徒。”我心里说,嘴上却说:“英儿和我哲学一样。”
她肯定会跟我一起搬石头的。我能想象她看见这一石一木后,欢喜的场景。
“英儿?英儿倒是挺好看的,可她小胳膊才那么细。”
“什么?”我根本想不起英儿的胳膊有多粗,多细,因为我根本没有注意这个。
“那你等着吧。”
“你在那笑什么?”英儿老怀疑我在笑话她。我是在收拾过去在大学讲课的一些材料。唐代宫廷,我告诉英儿。英儿说:“知道,知道。不就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吗?顶得住吗?分散点多好。”
“我不是笑这个,我是说唐代后宫有两个名份挺可笑。一个叫‘答应,,一个叫‘常在’。”
“你是想让人家答应你干活吧?雷都不着家了‘经常不在,,我是‘死不答应,,一辈子也不跟你一起‘诰’房子。”“盖房子,我在信里都跟你说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事啊。也不想想,人家林黛玉拿的是花锄。拿铁锹就不能算是了。”
“是啊,谁喜欢真龙呢。”
至此以后英儿就自称叶(四川音:shai)公主了。
“愚公啊,愚公。”英儿看着我挖山就在边上说。
“智更都挺瘦的。”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她的胳膊确实很细。
小滑轮嘎吱嘎吱响着,一桶一桶沙石沿着我装的索道升起来,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