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是会,写这种话的。因为……”刘强的眼睛忽然射出来蛮气的光芒,“这是我的心里话。我喜欢和女同学玩,喜欢和赵丽丽玩。我和她,只是玩得好的同学而已。我们送日记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好的好的,你是故意——”薛主任的下巴挨了冰冻似的哆嗦着,“你要后果自负!”
刘强被遣走了不一会儿,马子清到教导处来了。
“老薛,”他站着说,“我让龚志回班里面来上课了。我反对动不动就停学生的课。”
“唉呀,老马——马老师,你应当事先和教导处打打商量呀。”
“我个人以为,没有必要多商量。我是他的老师,我有权决定。而且停课不是帮助学生,相反倒是害了他。对不起,我的做法可能有损于教导处的威信。我把他从街上拦回来了。”
然后马子清老师转身就走了。
薛主任似乎茫然进来,喃喃地说:“这象什么话。纵容……”
邹汝荣探脸进来:“薛主任,刚才是马老师来过了吧。我在隔壁听见他说什么了。”
薛主任依旧茫然的,空若无人地低语:
“姑息呀……”
“鼓励?”邹汝荣滚了滚小小的眼珠子,“鼓励哪个啊?”
晚上,章建军到图书室去看书。刘虹仰起脸来灿然朝他一点头。
“你好。”
“你好。”章建军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唐大爹真是额外照顾你们女同胞啊!”
“怎么说?”刘虹提出疑问,形容极美丽。
“我问他要钥匙,他横竖不给。”
刘虹吃吃地笑过了,就问:“又译东西?”
这算得是她的第一回的询问——他们素来只是点头招呼,并不多说什么话的,于是使得章建军脊背上燥热了起来。
“是的。想学着译一点东西。但是有人看不惯,以为我不务正业。”
“怕什么?人家看电视,通宵打牌,没人表示看不惯。你业余搞点翻译,倒看不惯了。好笑。”然后模仿电影里的话,“我们不理踩它,——人民委员斯大林!”
于是都快活起来了。
“想不到在冷眼之中得到了你的首肯。很意外咧。”
“我为你的意外而意外。”
然后他们推开书本,索性聊起天来。聊起翻译,以及翻译之难为。又聊起所喜爱的外国文学。居然刘虹读过那么多古典的、现代的、及当代的名著。而且在理解上在欣赏趣味上跟章建军有诸多一致处。这不是易得的事情。
“想不到这学校里还能遇到知音啊。”章建军慨叹道,同时就听到心房里突突地跳。
忽然听到“知音”两个字,刘虹的脸便因此敏感而霎地微红了。
幸而章建军并没有看她——他不敢看。
窗外星光繁密,闪烁了一些谜、一些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大操坪,草丛间又虫声唧唧。
“马老师,还没睡?”章建军走出图书室时,正遇到在泡桐树下孑然独步的马子清。奇怪他这时候还在那里沉思逸想。
“陪你散散步好吗?”
马老师点了点头。
夜风从远天拂来,凉爽而且温馨。这似乎要令人伤高怀远起来。然而又并不。
“小章我问你,”一会儿马子清终于说话了,“你细想过我们的教育思想和体制,存在有哪样一些弊病吗?”
“这个……”章建军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对好多的事情,是极有感触的。他望着马老师那清癯的侧影,有星光在那眼瞳里依稀闪亮。
“为了文章,这样苦苦地想吗?”
“不,不是为了文章。是为了我们这校园里的生活。文章倒是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