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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影子(上)
前一位女同事生日,请了许多客人来吃饭,女同事的丈夫在喝了一小杯酒以后就打了女同事一个耳光,并骂她不要脸,说今天请客的钱都是不要脸的臭钱。她们聊的就是这件事———议论的焦点是女同事的丈夫到底是醉了还是没有醉。与她同一个钟表柜的小黄过来叫她,说有一位先生找她。她走回自己的岗位,看到低头看柜台里的表的戴进。

    你一个人?你一个人来了?

    她的眉毛朝上好看地扬了扬,表示了一点小小的讶异。

    我不能一个人来吗?

    虽然是反诘,但是没有力量,反而显出了一丝羞涩。

    我看平常你们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

    我出来办事,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

    他说他顺便看看她,可是他却不敢朝她直面对视。

    也顺便看看表。他说,早就要换一块了。

    她巧妙地展示了一下自己对于钟表的知识。她向他推荐了新款的瑞士梅花表。她话音刚落,他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并且立刻把它戴在左手腕上。金属的表带长了,她让他取下,拿到后头的修理柜上叫一个戴眼镜的师傅截了两节下来。这回再戴上,正好。

    谢谢你。

    怎么是谢谢我?应当是谢谢你呢。你不买这块表,我今天的营业额都要剃光头哦。

    快下班了吧?

    嗯,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差不多可以走人了。

    离你这里很近有一家韩国烧烤城。去过没有?

    她摇摇头。

    一起去吃一顿韩国烧烤怎么样?

    就我们两个?不叫你那两位朋友?

    这回就我们两个,行不行?

    她看了看他,他这一下勇敢起来,抬头迎向她的不无疑惑的目光。他看到她脸上漾起了熟悉的快乐而天真的笑。

    ※ ※ ※

    马高和孟东升发现戴进近来很注意自己的仪表。与此同时,还发现他经常一个人溜出去,很晚才回来。有几回他们三人邀了苏苏一起喝茶,然后吃自助西餐。苏苏说:呵,我再也不想吃沙拉和羊角面包了。孟东升非常敏感,说:看来在我们三位之外你还同谁一起吃过。喝茶的时候,吃自助餐的时候,苏苏都挨着戴进坐。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里常常掠过一闪即逝的默契。马高和孟东升都看出了这一点。孟东升对戴进说:我曾经读到过一本书,是文言文的,里头讲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我可惜现在忘了,只记住了故事的名字。戴进丝毫没有感觉到语言的圈套,吹了吹水面,喝了一口银针,漫不经意地问:什么名字?孟东升说:叫《卖油郎独占花魁》。戴进愣了一下,接着脸上就泛起了红潮。只有苏苏没有明白过来,她说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听别人讲故事。小时候有人跟她讲,长大了就没人跟她讲了。她还要孟东升重复一下那个故事的名字。第一是她没有听清楚;第二是她没有听明白。

    哦哦哦,孟东升说,好话不说二遍哦。

    苏苏,你上当啦,戴进说。他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尽。

    马高拿一只手把另一只手的指关节捏出一串清脆的啪啪声来。这表明了他对某一事实有力无处使一般的莫可奈何。

    苏苏天真地推一推戴进:告诉我,我上了什么当了?

    ※ ※ ※

    半年之后,戴进和苏苏结了婚。事到如今,马高和孟东升早已将失衡的心态调整了过来。当苏苏出现在三个人面前时,结局有至少三种以上的可能。但是一种事实的确立却剥夺了其他的可能。恰恰只有丧失了可能的时候人才反而容易恢复自己的失衡。马高和孟东升觉得自己应当高兴,没有道理不高兴。他们开始为戴进感到骄傲。苏苏这朵好看但不一定好摘的鲜花毕竟落在了自家兄弟的手中。三个人中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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