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影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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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越来越不理解自己的丈夫了。她觉得现在跟戴进一起甚至连话都讲得很少很少了。有几次她很想认真地找戴进谈一谈,双方检讨一下婚姻的质量。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戴进淡淡地说,夫妻日子过长了,都会是这样。
不,不是这样,苏苏涨红着脸说,关键的问题是你已经对我失去了热情。连做爱都是如此。
我对自己都失去了热情。
又是这一套戴氏理论来了。苏苏于是又哭了起来。非常伤心的哭。委屈同不平的哭。什么东西在内心里破碎了的哭。
戴进坐到她身边来,慢慢地抚着妻子的颤动的背。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晓得自己中了什么邪,他说。
接着,他又说:苏苏,我是爱你的。
不,苏苏的手并未从湿津津的脸上松开,不,那是过去,现在你已经不爱了。你不爱了。
戴进结巴起来,声明自己一如既往地爱着老婆同志。但他找不到幽默———很长时间来他都找不到幽默。他的表达变得吞吞吐吐,这样反而显得言不由衷。
显然,苏苏很是有些灰心。她开始麻醉自己。一半是在股市上,一半是在舞场上。后者给她上课的仍然是那位猛子。
猛子的拉丁舞跳得非常好。他完全可以跳表演。而苏苏很聪明,学得非常快。协调、默契、心领神会,在人头攒动中他们成了耀眼的一对。音乐一起,他们就开始旋转。音乐一起,苏苏就忘却了身外的世界。音乐一起,苏苏觉得自己成了一尾自由的鱼。
跳得很累,而苏苏需要这种累。这样回到家以后就可以倒头睡去,不给寂寞留下裙子的花边一样长的时间。
跳得很累,由猛子一直护送到下碧湘街街口的那盏路灯下。苏苏的身影很长,很兴奋,也很疲倦。
在一个没有雨的周末的晚上,在毛茸茸的路灯下,猛子在苏苏的颈窝上吻了一下,转身走了。这一夜,苏苏没有合眼。看着身边熟睡的戴进,她痛苦地想到,背叛开始了。她对自己说,这不能完全怪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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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东升拿出剩下的一点积蓄和从戴进手中借的五万,一共是八万多块钱,差一点跟着他的远房亲戚去了一趟云南。就在他们商量好要出发的时候,远房亲戚跑来沮丧地说,他打了一个长途电话过去,当地的药材价格这几天猛地朝上涨了两倍。远房亲戚说,成本太高了,这生意划不来了,划不来了。
不去,孟东升要把五万块钱还给戴进。后者说,急什么,你手头缺钱,拿着用,等你赚了再还。孟东升感动地说了些无用的废话,把钱留在了手上。
三天以后,那位远房亲戚又找来了,说他在湘潭的一个药材批发市场买了两个很大的铺面,钱一时周转不过来,还差个上十万,找孟东升想想办法。孟东升鼻子里哼了一下,说我哪里有上十万呵。
早几天你不是有八万多块钱吗?远房亲戚说,再想想办法,帮我借一点,保证一个星期之内就还你,还加一个月的息钱,三分息,你看呢?
孟东升说我倒不要赚这点息,另外我也借不到钱,我手头的钱大半还是朋友的,你非得找我借的话,我也只好把你去周转几天,你要保证一个星期就还我。
那当然,那当然,远房亲戚高兴不已:这下子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拿纸来吧,立个字据———超过一个星期罚款两万。
如果戴进或是苏苏在旁边,他们也许会制止这种愚蠢的善行。即使是孟东升很聪明,他也没有发现这是一场骗局。那人夹着一包钱走掉的时候他还送到门口朝他挥手———不但义气,而且客气。
过了一个星期,远房亲戚人影子也不见。打他的手机,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