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影子(下)
庄严、神秘,无限虔诚。只有戴进不是教徒,但是只有戴进最相信冥冥之中的某种无法证明的力量。
唱诗的声音回旋在教堂的带有图案的拱顶,就像有许多的鸽子在飞翔。羽毛轻轻拂走尘世的痛苦和忧烦。
他回来了没有?那天那个向他和苏苏问话的警察又来了。他连电话也没有跟你们打一个?这就是你的最好的朋友?
警察的问话里有一种不信任的声音。他反感这样的声音。
半夜里醒来,他一个人在床上,苏苏又没有回家。第二天的解释是多余的。他不需要解释,根本不需要。
半夜里他坐起来,想念孟东升。
他不相信孟东升会为了钱而去杀死一个人。但是他为什么要跑呢?
※ ※ ※
瞿老板说片子已经封镜了,现在进入了后期制作。我除了知道他将要发大财,还知道他与那个演秋香的北京小妞有了一腿。这当然不是我打听来的,作为一种男人的骄傲,瞿老板已溢于言表地显示在他的一张下颏很短的脸上,并且还略带着几分夸张。
演艺圈里的女孩子很易得上手呵,他说,没有名的想要名,有了名的想要钱。有了这样的弱点,防线太易得攻破啦。
将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影视公司,他又说,你有的是机会。
可能,我说,不过那是你,机会是对你而言的。
我们共同的机会,男人共同的机会,他说。好像机会的蛋糕已经在他的盘子里了,他手里的刀叉会分一小块给我似的。
好久没切磋了吧?他问道。
晚上他邀了我认识的他的两个朋友在他家里玩牌。
戴进呢?我一边洗牌一边问他。
我打电话总是没有人接,真是奇怪。
你们是问戴进呵,瞿老板的老婆在一旁说,他家里好像出了点事。
什么事?
听说他老婆跟一个什么炒股票的大户好上了,要跟他闹离婚。
那他不会同意吧?瞿老板说。
哪里,听说他同意了,还很干脆。
离掉啦?
应当是这样的吧。
他家里怎么没有人呢?瞿老板不解地问。
最近一个多星期他都没到教堂里来。肯定是到乡下去了。他跟我们唱诗班的一个人说起过他要到乡下去住一段日子。
那天晚上我又输了牌———我与运对抗,但是最后仍是输。我走在半晚的街上,听到自己的足音很响。我走在这个城市的里面,走在生活的里面。我什么都不想,脑子像是早就被人挖空了。我的眼前只跳跃着一片模糊的光和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