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开始旅行
个勤杂工啊。”
“你觉得你把他画得很像吗?”
“那当然。我是非常写实的。就是说,很像。”
“那他就不是一个勤杂工,而是一个逃亡了十六年的杀人犯。”
老康摇摇头说:“不像,绝对不像。他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他在我们油画系干了十五年了。”
处长插进来说,“教授,他们带来了一张照片,请你认一认。”
那胖一点的河南人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递给了老康。
老康辨认了好久,终于点了点头,说:“看上去似乎就是他,老张。”
三个客人互相望了望,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喜色。
“他不姓张,”胖一点的人纠正道,“他其实姓高,真名叫高志存。”
老康的表情像听到了天书一样。
“感谢你,教授,”胖一点的人说,“是你的油画给我们提供了线索。要不然这个人我们只怕很难找到。”
“他是,”老康问,“他是怎么杀的人?”
“说起来话长,”另外那个瘦一点的警察说,“简单地说吧,是他爱上了一个寡妇,和她有了一手,后来这寡妇变了心,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于是他把那男人杀了。捅了他十几刀,非常凶残。”
老康抽了一口冷气。
正在这时,门被一只小心的手轻轻敲响。
“谁?请进。”老康说。
进来的居然就是老张。
“啊,有客人,那我先走啦。”老张说着就准备返身而去。
“有什么事吗?”老康镇定地问。
“啊,是……我想,明天中午请教授喝我的喜酒。我和刘淑贞已经领结婚证好些天了。我们不打算搞排场。也搞不起排场。我们就在家里结婚,只请了一桌人。教授平时对我好,我想请教授赏光。”
“唔,看、看情况吧。”老康说,声音里有一种止不住的颤抖。
老张,也就是真名叫高志存的这个人朝那三个他不认识的人卑微地笑一下,走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那个瘦一点的人出了一口长气,说:“我差一点就把枪掏出来了。”
火车上非常拥挤,硬卧车厢靠窗的凳子上都坐满了人。他们都不是这个车厢的乘客,是列车上的人放进来等着补票的。火车没开动之前车厢里非常闷热。黎晓菲拿起裙子下摆朝脸上扇风。她一脸的黄豆大的汗粒。哐啷一响,车厢晃了一下,火车终于准点开动。风从打开的窗子里进来了。黎晓菲的长发像黑色的旗帜飘了起来。她嘘了一口气。
“喝点水。”她把一瓶她喝过的矿泉水递给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康。
老康喝了一口水,把瓶盖盖上。窗外的城市已变成了有颜色的风。过了一气,看见田野了。田野上有一个农人站着朝火车张望。看不清他的脸。但老康觉得那就是老张。这个人不叫高志存,就叫老张。这个人和土地是联系在一起的。可是他杀了人,离开了土地,藏身于城市。今天中午,他要结婚了,和一个教工食堂胖胖的名叫刘淑贞的女人。他昨天听见那两个河南警察说,要在老张的婚礼上将他逮捕。他跑不了啦。他还听见处长说了一句成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在他按捺不住简直快要丧失理智的时候,黎晓菲回来了。她带回了他们旅行中的用品和食品。她发现他面色涨得红紫,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忙问他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忽然生病啦?
他结结巴巴地否认。
“我还买了一些药,治感冒的,治腹泻的,还有晕车的中暑的。”她低头翻着手里的塑料袋。
“多喝点水,你好像又有一点不舒服。”黎晓菲的声音和车轮的声音混在一起。
田野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