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给我滚到马戏团去
不能再让货车陪我耽延下去,晚风中我目瞪口呆,懊悔无比,几乎不认识这个女孩,竟然轻率地与她共赋同居,眼前我落得无家可归,全部身家财产无助地流放在这两吨半的货卡上,我既脏且累也全没了主张,只好接近卑躬屈膝地和司机情商,让我的家具在车上留置过夜。
“这样啊,我再上去帮你看看。”这司机很豪迈地说,他吐掉槟榔汁,径自上了二楼。
“可以搬了,”司机小跑步下了楼,神情非常快活。“就是喇叭锁嘛。”
我帮着司机扛送家具到房门口,才发现原来他将整副喇叭锁撬了下来,耽搁了半个下午,理亏在我方,所以我自知是不能追究了。将所有物品搬移到房内,付钱送走司机之后,我打量着套房,先前来看屋时留意的是坪数大小,此刻要动手布置我才赫然发现,这样接近正方形的超大房间,不论怎么划分地盘,我和荣恩之间势必大量地互相侵扰,眼看现成那两张床,两幢柜,两副书桌椅亲亲密密地并双排列,我的心里又添了几分后悔。
我在床畔坐下,无枕无褥的床,脚下是肮脏的地毯,到处可见斑斑渍点与香烟烧灼遗迹,正好陪衬我如今的处境,抛去工作,加入薪资低微的舞团,前途与财路都一片暗淡,而我早已经习惯了优渥的生活。我决定这么想,将穷艺术家式的挣扎当做一种惩罚,惩罚我这么多年以来的妥协与娇生惯养。
一夜忙着整理环境,荣恩的失约,正好方便我在布置上的取决权,我挑了比较结实的衣柜,紧靠墙角的床铺,摇晃得比较不厉害的那张书桌。我花了半个钟头,彻底清洗公用茶几上的热水瓶,之后灌入整瓶温开水,不论冬夏,我一向只喝温水,医生说这有益于我的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