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记不得了反正是男的嘛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成人了嘛。”
“不要忘了你才十八岁,大家是谁?”
“高兴就上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要那么古板好不好?”
“还有谁?”
“就是小罗嘛,克里夫嘛,阿伟嘛……人家记不得了,反正只要是男的嘛。”
“龙仔呢?”我问她。
荣恩原本十分苦恼,这时突然放松了眼眉,她意味深长地盯着我,一朵笑靥浮现,她也不回答,只是梳头发,梳了半晌,却轻轻哼起约翰蓝伦农的BeautifulBoy,她十分清楚我是个披头迷。
“你——你这个——”我始终站在套房正中央,此时苦于找不到辞令。“——花痴!”
这是我生平最重的一句话,出现在我心情最糟的一夜,荣恩并不着恼,她继续梳发,气定神闲,她答道:“我不生气,要不是知道你有性冷感,我一定气死了,阿芳我原谅你。”
为了避免亲手掐死荣恩,我推门又离开了套房,夜色中我急不择径,直到被一条死而不僵的枯藤绊及仆倒,才发现已经来到坟山的腰坎。
坟堆里传来唧唧的虫鸣,在草堆中趴得久了,虫鸣的大合奏越来越具体,像是置身环场音效的剧院中央,我被一圈圈的音波围绕,渐渐忘却了今夜在套房里的闹剧,回忆也像涟漪一样慢慢漾开,远及到我十六岁的地方。
那一年是小韦俊秀的十七岁。
韦家与我们比邻而居,小韦从小算是我的玩伴,隔着一道围墙,两家各有不为外人道的遭遇,同样来自于非常古怪的家庭,少年的我们互相了解对方的烦恼,在那个沉闷的年代里,那种不成熟的悲怆感是心情上的救赎,而我们正当青春,少女的我和小韦有着一种相依为命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