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只是体力不容许她发飙
一个翻身,我和二哥撞击式拥抱又双双后挺,二哥继续练舞,喃喃念诵着她的舞步口诀,前一左二转停仰停……我则向后跌倒,倒而不动,侧望地板上的舞影缤纷。
她不只不是克里夫,她多了一对柔软的胸脯。
龙仔下午才进入教室,从没见他迟到过,龙仔如常暖身拉筋,之后就坐在墙角看我们排练,禁舞的他,今天看起来不再惆怅万分,龙仔目光炯炯神色清爽,他注视全场,不停地低头笔记。
像一只亚洲虎遭遇了一只美洲豹,二哥到黄昏时,连颈毛都直竖起来似的,她摇摇头停舞直走向墙角的龙仔,只见她与龙仔四手齐用,混乱地手谈片刻,然后两人并坐了下来,接着是长久的笔谈。
卓教授从她办公室里探头望进教室,她已经逃避了一整天,不愿意出现在我们之间。
从今天开始,卓教授坐上了轮椅,一只点滴瓶高高挂在椅背上,她拒绝以手拨轮所以许秘书整天跟在轮椅后,踌躇中只能安慰性地给卓教授按摩双肩,有时候蹲下身来,帮她点上一根烟。
当我们纷纷结束晚餐时,二哥和龙仔开始了非常奇怪的举动,二哥就地示范起极度困难的动作,龙仔看清楚了,跟着做一次,分毫不差,二哥于是匆匆挥笔写了一些东西,龙仔看了先松络双肩,他以两只手掌撑地,全身悬空笔直水平,二哥猛烈点头,然后龙仔放开一手,单手撑扶之下他还是全身水平凌虚。
二哥看着他直到龙仔挺身翻起,二哥扬起嘴角笑了,非常开怀。
许秘书终于推着卓教授来到了舞坪,坐在轮椅里,卓教授显得不胜气结,在她的暴躁中我们进行夜间排练,为了新报到的二哥,现在我们的练舞延长到一天十四个钟头。
“不对!不对!”卓教授喊着,腔调是愤怒的,音量是微弱的。
我们都站住,许秘书则弯下身拍抚卓教授剧咳的背脊,卓教授这次咳了许久,一口气怎么也提不顺畅,大家都坐了下来,二哥却去取来了背包开始抽烟,以往从没人胆敢在卓教授上课时点烟。
卓教授垂首调息,几分钟后才抬起头,她的怒气还在,只是体力不容许她发飙。
“一群蠢材……”她半喘着说,二哥却笑了,卓教授吐口痰在许秘书准备好的手帕上,说:“天堂给你们跳成这副模样,要是有上帝也要气厥过去,到底懂不懂你们?什么是天堂?一个一个,给我说。”二哥也含笑瞧着大家,原来她有不用答题的特权,二哥的身分在学员之上。
各种答案出笼,圆满,完美,快乐,安详,每多一个答案卓教授脸上就多添了一分暴戾之色,最后每个人望向我,一丝侥幸的期盼都落在我身上,大家都希望我像应付穆先生一样取悦卓教授。
这次我倾向黔驴技穷,显然卓教授不欣赏那样温暖的想象,但天堂若非如此,怎么又能叫做天堂?
“缺陷,怎么没半个蠢材敢提缺陷?”见我不语,卓教授更激动了,“风恒,你说。”
擎着香烟,二哥笑盈盈答道:“要一点缺陷也没有,那才叫畸形。”
一句话瞬间安抚了卓教授,她将挺绷的身体颓倒回轮椅,像是用光了力气,她音容虚弱地说:“你们好好给我想清楚,要先认识缺陷,才能认识天堂,你们每一个……”
现在她陡然望向我,面目接近凶狠。“尤其是阿芳你,给你跳白衣天使,不要让我后悔,要再弄不懂,干脆删掉白衣天使算了,我限你在登台以前想清楚天堂和缺陷的关系。”
一进入迪斯科舞场,龙仔就咧嘴笑开了。
这家迪斯科有个很帅的名字叫“蓝领工厂”,音乐超猛得连桌面上水杯都要跳动起来,经过一整天练舞的深夜,再来到这种狂欢之地,年纪残酷地浮出了台面,荣恩与一些年轻的团员即刻就下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