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第一部分1~10
,从来不喜欢搭啥臭架子,脸上总归笑眯眯,从不跟你计较什么。但非常奇怪,他就是容不得“经易门”这三个字。有人甚至这么说,他就是因为竭力反对经易门接任谭家总管一职未成,才忿忿然离开上海,到苏北来“求一个眼门前清静”的。

    经易门怎么得罪三先生了?

    经易门怎么可能、怎么敢去得罪三先生?

    经家三代人对谭家的忠心,这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啊。

    经易门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只是弄不清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使这位三先生三老板如此记恨于自己。说起来,自己跟三先生还是同年生的人。生日比谭宗三还略大几个月。从小就受命伺候这位三先生,陪他读小学,读中学。背书包。撑洋伞。拎饭盒。做作业。甚至替他去受罚。立壁角。关夜学。而多少年来,他真切地感受到,谭宗三从来也不是一个不讲情义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俩曾经好得像亲兄弟一样。后来到底发生了啥,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突然恶变成这样……他说不清楚。一想到这种似乎是无法逆转的恶变,他常常彻夜难眠,常常心尖抽痛,透不过气。有人分析过,是不是因为谭宗三去了趟英国,眼界变了,好人坏人颠倒看了?但事情好像也不是这样的。从英国回来好长一段时间,他跟经易门仍然好得像亲兄弟一样。后来……后来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嘛,日子好像过得也蛮正常嘛……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突然恶变了呢?

    假如像经总管这样忠心耿耿的人都不讨好,那到底还要怎么做人呢?在谭家门做生活的人,心里都纷纷这样嘀咕。不知所措。这些人多年来都是把经家人当作范本在努力着。多年的事实也在告诉他们,只要做得像经家人,谭家人就会看好你,最起码,也会给你一只“饭碗”捧捧。现在如果连经易门都不讨好了,那……他们该怎么办?在谭家的这生活还怎么往下做?还做得下去吗?

    其实,就是谭宗三自己,也讲不清自己在最近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到底为啥突然那么讨厌起经易门来。

    理智层面的种种映象告诉他,经易门在同龄人中间,是绝对难得的好伙伴。绝对聪明。绝对能干。绝对忠诚本分。那年到唐家桥鱼塘去钓鱼,只要谭宗三不钓起第一条,非常会钓鱼的经易门,钓竿上就是有一百条鱼在咬钩,他也不会起竿。那天钓到天黑。穿了双白皮鞋的谭宗三只钓到四条小的。经易门却实实足足钓到十几条大的。一路上谭宗二闷闷不乐,甚至都不想回去了。他生怕父亲谭老先生因此笑话他。但回到公馆,来到谭老先生面前,翻开竹筏编的鱼篓,他吃惊了。他篓里的那四条小的跑到经易门篓里去了。而经易门篓里那十几条大的,却跑到了他篓里来了。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相信这个“结果”。于是经易门诚恳地向谭老先生诉说今天的鱼真的很难钓。宗三阿哥今天真的很能干。看见宗三阿哥一条接一条,连着钓起了那么多,他真的非常眼热,佩服。

    “这鱼老新鲜的。我拎到厨房间去,让大师傅氽汤给大家吃。”尔后,经易门拎起两只鱼篓,光着一双脚,悄悄走了。

    这就是幼时的经易门。“难得。实在难得……”谭老先生常常这样感喟之至。

    我为啥还要讨厌他呢?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这样,总是说不大清楚。有人说,说不清的原因,是因为没想清楚。那么,想不清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二十多分钟后,谭宗三回到楼上雅座间。雅座间里已经空了。黄克莹走了。她那只总是随身拎来拎去的珠串子小手包也带走了。花梨木的桌椅茶几当间,只有倪志和一个人在那里闷声不响地收拾着各色茶盏和点心碟子。

    谭宗三急问:“黄小姐人呢?”

    “走……走了……”

    “啥人叫她走的?”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木凸简介 >木凸目录 > 第一部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