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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同梅还是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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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许家姐妹是来“兴师问罪”的。黄克莹在这段时间里,一次也没去约会过谭宗三,也不向她们报告任何情况。拿了钞票,居然不做事,为啥?
为啥?我不想再替你们做了。黄克莹低头回答。
不想再帮我伲做了?为啥?
……没有啥为啥……就这样……黄克莹断然再答。
就这样?那么简单?许同梅已经有点熬不得了。
这有啥复杂的?我做不下去了。黄克莹好像有点不大想再多说,便借口去拿热水瓶,起身向另一边走去。许同梅当然不想放过她,一定要她讲讲清楚,于是跟着也站了起来,想走过去拦住她。许同兰立即递过个眼色,要她稳住,别动;尔后,一先手探过身,拿过热水瓶,把几只茶杯一一续满,盖上盖;再拿过抹布,把溅出的点点水迹,一一擦净。这才做出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子,走过去拉住黄克莹的手轻轻地拍着,说,到底出啥事体了?跟姐姐我讲讲。
真的没有啥。我就是不想再这样做下去了。
我姐妹两有啥待错侬了?同梅急切地插嘴道。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黄克莹忙从同兰手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好了好了。今朝我跟同梅来,不是跟侬讨债来的。交关(很)长一段辰光没有看到侬了。老想侬的。来看看侬。许同兰一边说,一边又想去拉黄克莹的手。黄克莹却偏偏有点不领情,一边说谢谢,一边抽出手,并忙背转身去,有意躲开许同兰,给许同兰一个下不了台。许同梅见此情景,实在忍不住了,便哼了一声,撇撇嘴说道,不要两斤放在三斤里翘。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两句话,音量虽不重,但分量重。黄克莹许同兰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这话的分量?两个人同时都格愣了一下。特别是许同兰,更加着急。最近从“豫丰楼”里传出消息,谭宗三又跟他那几个“大学同窗”统统搞僵。闹翻。“豫丰楼”小班子迹近瘫痪。刚刚新修起来的锅炉房,也已经有好几天不冒烟了。那几位整天穿着高跟鞋、涂着红嘴唇、怪里怪气的女秘书,也没有那么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了,甚至都看不见她们从那新油漆的大铁门里进进出出了。应该说,许家姐妹等了多少年(?)的关键时刻就要到来了。是的是的。多少年。她们来到这上海。这上海……这个上海啊……这时候,她们急需全部的内部情况。全部的真实情况。越详细越好。她们还有下一步计划。马上就要兜底穿的“下一步”。可这个黄克莹却说她不想帮忙了。想滑脚?还没有听见汽笛响,就想撤跳板?当然不能允许。千钧一发之际,再到啥地方去找一个能这么接近谭宗三、能直接进入他内心的人?就是找得到,时间也不允许了。再说,许同兰也不舍得黄克莹走。这段日子,双方虽然不能说接触很多。但许同兰却真的感到已经有点离不开黄克莹。她说不清楚这个黄克莹身上到底什么地方散发着那么一种让人离不开而又舍不下的东西。黄克莹比自己还稍稍小个一二岁。她没有任何值得在上海滩上炫耀的身份地位。一间不带厨房不带卫生设备的石库门房子还是她们为她租的。作为女人,她生活得既不完善,也不完美。没有丈夫,却“拖”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囡。必须活下去,却至今还没一个靠得住的职业。想松一口气,却必须时时受他(她)人约束和牵制。难道正是她所有这些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坎坷”在吸引着自己?许同兰似乎也不同意这样的结论。因为要论“坎坷”,许同兰怕也不次于这位“黄小姐”。只是各自经历的坎坷不同罢了。各自的眼泪水滴在了不同的辛酸处罢了……特别要谨慎的是,这位黄克莹不是一般吃侬、求侬、因此样样都能依侬的那种女人。她是吃侬而不求侬、求侬而不会样样都依侬。有时候面皮薄但心底硬,有时候面皮厚心底又软,叫侬无